第七章 裂痕

深秋的晨雾还未散尽，教室黑板角落的月考倒计时牌已翻到刺眼的“3”。冷秋攥着英语试卷往座位走时，余光瞥见夜亦的课桌围满了人。她踮脚望去，只见夜亦的数学试卷像团浸透墨汁的废纸瘫在桌上，鲜红的分数被浓稠的黑墨吞噬得只剩边角。

“这也太过分了！”前排男生的惊呼刺破教室的死寂。冷秋感觉掌心沁出冷汗，试卷边角被捏得发皱。她看见夜亦突然将试卷狠狠拍在桌上，金属笔盒被震得哐当落地：“敢做不敢认算什么本事？”她泛红的眼角扫过人群，冷秋下意识低头，却听见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上次文艺汇演就有人帮衬，这次......”

“冷秋，来办公室。”班主任的声音像冰锥刺破议论。冷秋僵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路过夜亦身边时，她闻到对方校服上淡淡的薄荷香，与此刻空气中的火药味格格不入。

办公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班主任推过来一张沾着墨渍的检讨书，纸页上“故意毁坏同学试卷”几个字像狰狞的伤疤。“听说你俩最近总吵架？”钢笔尖在桌面敲出规律的声响，“夜亦上周为你和三班男生起冲突，现在你就......”

窗外突然传来桌椅挪动的声响。冷秋猛地抬头，看见夜亦撞开虚掩的办公室门，发丝凌乱地散在额前。她一把夺过检讨书撕成碎片，纸片如雪片般落在冷秋脚边：“老师，这和冷秋没关系！有人嫉妒她数学成绩从及格线冲到班级前十，故意栽赃！”

冷秋望着夜亦因激动而涨红的脸，突然发现她们之间横亘着看不见的鸿沟。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夜亦身上切割出锋利的光刃，她总能像骑士般挥剑斩断所有恶意；而自己却像蜷缩在阴影里的蜗牛，连辩解的勇气都被恐惧啃噬得只剩空壳。

“够了！”班主任拍案而起，“夜亦你先回教室！冷秋留下写检查！”夜亦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深深看了冷秋一眼，转身时校服下摆扫过门框，发出清脆的声响。

冷秋盯着满地碎纸，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呜咽。走廊传来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混着窗外麻雀的聒噪，将那句没说出口的“谢谢”碾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