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练习室里，陆沉舟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剧本，眉头越皱越紧。文艺片《蝴蝶公墓》的邀约，男主角是患有自闭症的雕塑家，台词少到可怜——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的角色。
"哥，你又在看文艺片剧本？"周野揉着眼睛走进来，海胆头歪向一边，"昨天不是说好了一起看《喜剧大赛》吗？"
"嗯。"陆沉舟迅速锁屏，"马上来。"
周野看着他耳尖的淡红，突然想起三天前的粉丝见面会。自从陆沉舟摘下面具后，他发现对方越来越难隐藏情绪——比如现在，攥着手机的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周野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空荡荡的舞台上，裤裆裂开的缝里钻出蝴蝶，每只蝴蝶的翅膀上都印着"陆沉舟"的名字。远处，陆沉舟穿着笔挺的西装走来，金色快板别针在阳光下晃眼，却在靠近时突然变成真正的蝴蝶，振翅飞走。
"哥！"周野大喊，"别走！"
陆沉舟转身，脸上带着他熟悉的高冷微笑："周野，我是影帝，不是傻子。"
"可你说过我们是一辈子的搭档！"
"那是骗你的。"陆沉舟的声音冰冷，"你以为我真的需要一个群演？不过是利用你接地气罢了。"
周野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躺在练习室的地板上，旁边睡着的陆沉舟正皱着眉说梦话："别缝了......我没有童年......"
他坐起来，看着对方紧攥的拳头，突然想起昨天收拾背包时看到的病历本——上面写着"陆沉舟，童年创伤应激障碍"。
早餐桌上，周野盯着陆沉舟的煎蛋，突然开口："哥，你是不是不想和我搭档了？"
"嗯？"陆沉舟手一抖，蛋黄流到盘子外，"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你最近总看文艺片剧本。"周野用叉子戳着培根，"那种角色，不需要快板，也不需要缝裤裆。"
陆沉舟看着他耷拉的嘴角，突然想起小时候被逼着学钢琴的自己。母亲总是说："沉舟，优雅是陆家的家训。"于是他学会了用微笑掩盖所有情绪，直到遇见这个会把快板藏在马桶水箱里的傻子。
"周野，"他放下刀叉，"其实我......"
"别说了！"周野突然站起来，"我知道了！你就是嫌弃我！"他抓起快板跑出去，留下陆沉舟对着满桌狼藉叹气。
摄影棚里，陆沉舟心不在焉地拍着护肤品广告。导演喊"卡"的第五次，他终于忍不住掏出手机，给周野发消息："晚上一起吃火锅？"
秒回："不去，在横店跑龙套。"
陆沉舟皱眉，点开朋友圈，看见周野刚发的动态："今天演死尸乙，旁边的大哥说我比昨天的死尸甲笑纹少。"配图是他躺在地上的照片，嘴角还沾着血浆，旁边放着快板。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周野时，对方也是这样躺在地上，眼睛却亮得像星星。鬼使神差地，他给王姐发消息："把《蝴蝶公墓》推了，我要演喜剧电影。"
王姐的电话立刻打来："陆沉舟！你疯了？这可是戛纳导演的邀约！"
"我疯了。"他看着周野的照片，"而且我发现，疯了以后......挺开心的。"
深夜的横店片场，周野躺在乱葬岗布景里，看着天上的月亮。今天的死尸角色需要他脸上涂满泥巴，头发里插着稻草，唯一干净的地方是别在腰间的金色快板别针。
"周野！"熟悉的声音传来。
他转头，看见陆沉舟穿着卫衣和牛仔裤，手里拎着火锅外卖，脚边蹲着一只瑟瑟发抖的道具鸡。
"哥？"周野震惊，"你怎么来了？"
"来演死尸。"陆沉舟放下外卖，在他身边躺下，"而且——"他从口袋里掏出针线包，"来缝裤裆。"
周野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突然笑出声，却不小心呛到了泥巴："咳咳咳！哥，你演死尸也太干净了！"
"是吗？"陆沉舟抓起一把泥巴抹在脸上，"这样呢？"
"像刚从沼气池里爬出来的。"
"满意了？"
周野看着他花脸，突然想起那个梦，眼眶一热："哥，你会不会有一天......嫌弃我，回去当影帝？"
陆沉舟转头，看见他眼里的星光，突然想起病历本上的诊断——"通过角色扮演逃避真实情感"。原来他不是没有童年，而是童年被"影帝"的人设填满，直到遇见这个会把快乐写在脸上的傻子，才知道什么是真实的活着。
"会。"他说。
周野身体一僵。
"但不是嫌弃你，"陆沉舟继续，"而是——"他突然坐起来，从包里掏出剧本，"而是带你一起当影帝。"
"哈？"
"喜剧影帝。"陆沉舟挑眉，"王姐给我们接了《傻子传奇》，双男主，一个演傻子，一个演骗子。"
周野看着剧本封面，突然笑出眼泪："哥，你这是在骂我吗？"
"不。"陆沉舟认真地说，"是在谢谢你——让我有勇气当一个傻子。"
火锅的热气弥漫在乱葬岗布景里，周野咬着毛肚，看着陆沉舟往调料里加香菜——他明明说过"香菜是食物的耻辱"。
"哥，你身世是不是很悲惨？"他突然问。
陆沉舟手一抖，芝麻酱泼在裤子上："......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睡觉会说梦话，"周野盯着他的眼睛，"说'别缝了，我没有童年'。"
陆沉舟沉默半晌，用快板拨弄着锅里的丸子："小时候，我妈每天让我练八小时钢琴，说'陆家的孩子不能有瑕疵'。有次我偷偷去看马戏团，被她抓回来，从此再也没出过门。"
"所以你才会缝裤裆？"
"......因为第一次逃出去，我爬墙时撕烂了裤子，后来学会了自己缝。"
周野看着他耳尖的淡红，突然想起自己的童年——在农村跟着奶奶长大，每天爬树掏鸟蛋，虽然穷，但快乐得像快板的节奏。
"哥，"他突然举起快板，"以后你的童年，我承包了！"
"怎么承包？"
"每天带你去吃路边摊，看广场舞，"周野掰着手指头数，"教你打快板，逛菜市场，最重要的是——"他突然凑近，"让你学会发自内心地笑！"
陆沉舟看着他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病历本上的治疗建议："尝试非角色扮演的情感表达"。也许，这个傻子就是最好的心理医生。
"好。"他说，"但你得先学会——"他突然往周野碗里加了三大勺香菜，"吃香菜。"
"哥！你谋杀！"
返程的车上，周野靠着车窗打盹，陆沉舟则翻看着《傻子传奇》的剧本。月光洒在对方脸上，让他想起乱葬岗的月亮——原来只要有周野在，任何地方都能变成舞台。
手机震动，王姐发来消息："《蝴蝶公墓》导演说可以等你三个月，先拍完喜剧电影。"
陆沉舟笑了笑，回复："不用等了，我发现，蝴蝶飞进傻子的梦里，会变成更美的样子。"
旁边的周野突然说起梦话："哥，别让蝴蝶飞走......"
他伸手轻轻按住对方的肩膀，感受着对方的呼吸。也许曾经的他是被训化的蝴蝶，而现在，他终于学会了在傻子的天空里，自由地疯癫。
"不会飞走。"他轻声说，"永远不会。"
车内的气氛温馨而宁静，只有周野轻微的鼾声和陆沉舟偶尔翻动剧本的声音。车窗外，城市的灯光闪烁，像是无数个等待他们去征服的舞台。而这一次，陆沉舟知道，无论角色是影帝还是傻子，只要有周野在身边，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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