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回到出租屋时，月光刚爬上对面居民楼的晾衣绳。
她摸出钥匙插进生锈的锁孔，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匿名短信的提示音像根细针，戳破了夜的平静——“明早八点，天娱公关通稿：豪门相亲直播事故系恶意剪辑”。
她靠在门板上，指腹轻轻摩挲颈间的银镯。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反派即将发起舆论攻击，宿主可使用‘因果追踪符’锁定源头。”但顾晚只是勾了勾唇，把手机倒扣在褪色的茶几上。
有些局，她等了三年，不急在这一时。
清晨七点五十八分，顾晚的手机准时炸响。
她揉着眼睛点开微博，热搜第一行字刺得人睁不开眼——#玄学姐伪造身份欺诈粉丝#。
配图是她三年前被顾家扫地出门的旧照，文字说明写着“冒牌千金靠玄学骗钱，真实身份是被豪门驱逐的养女”。
评论区像一锅煮沸的粥：“难怪她总说别人坏话，原来是心理扭曲！”“什么乌鸦嘴，根本是买营销号造谣！”“沈氏集团转她微博不会也是托吧？”最后一条评论下，沈氏官微的回复还挂在热评：“沈太太说的都对。”但此刻被淹没在污言秽语里，像块被踩进泥里的玉。
顾晚把手机举到窗前，晨光透过纱窗落在屏幕上，将那些脏话都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边。
她想起三年前在顾家顶楼，林薇薇把她推下台阶时，也是这样的晨光。
“顾晚，你以为沈砚会喜欢你？他看你的眼神，和看流浪猫没区别。”那时林薇薇的指甲掐进她手腕，“等我拿到沈家传家镯，你连当猫都不配。”
“叮咚——”
门铃声惊散了回忆。
顾晚把手机塞进卫衣口袋，打开门时，穿深灰西装的男人正不耐烦地按着门铃。
他胸前别着律师徽章，公文包边角磨得发亮，一看就是常跑法院的。
“顾晚？”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像冻过的钢丝，“陈立，方达律所的。你欠顾氏集团的二十万债务，今天是最后催告。”他把传票拍在门框上，“三天内不还清，法院将强制执行，拍卖你现在住的房子。”
顾晚垂眼扫过传票上的红章，指尖在身侧轻轻蜷起。
这房子是她母亲留下的最后痕迹，墙皮剥落的客厅里还留着童年时贴的星星贴纸。
“陈律师。”她抬头时眼尾微弯，像沾了晨露的月牙，“能让我看看债务明细吗？”
陈立皱了皱眉，还是抽出一份文件。
顾晚接过时，指尖掠过他西装口袋，一张泛黄的符纸随着动作滑进去，瞬间消失不见。
“顾小姐，我劝你别耍花样。”陈立重新扣好公文包，“顾氏集团的法务部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陈律师慢走。”顾晚打断他，将门轻轻合上。
透过猫眼，她看见男人踩着锃亮的皮鞋下了楼，背影像根绷紧的弹簧。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霉运符已生效，目标将在72小时内遭遇连续厄运，因果强度与宿主被伤害程度挂钩。”
顾晚摸出手机，给沈砚发了条消息：“帮我查天娱公关的账户流水。”几乎是秒回：“需要多久？”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正在输入”，打出“今晚八点前”，又补了句“谢谢”。
对话框里很快弹出一个猫咪表情包——是她上次直播时，观众截的阿宝歪头的图。
三天后的清晨，顾晚正在给阿宝喂猫粮，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陈立”，备注被她标成了“催债律师”。
她接起时，对方的声音带着哭腔：“顾小姐，我、我不追债了！那二十万我自己垫上，求你别再……别再让我倒霉了！”
“陈律师这是怎么了？”顾晚舀猫粮的手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我前天晚上开车爆胎撞了护栏，昨天上班迟到被客户骂，今天在法庭上忘带关键证据，法官当场说要投诉我！”陈立的呼吸声粗重得像破风箱，“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吧！”
顾晚垂眸看了眼脚边正舔爪子的阿宝，笑出声：“陈律师，因果有报，我可什么都没做。”她挂了电话，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个牛皮纸袋——是秦朗昨天送来的。
秦朗来的时候，她正蹲在楼道里修热水器。
男人抱着文件站在逆光里，西装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难得有了点烟火气：“顾小姐，这是林薇薇三年前在韩国J&K整容医院的就诊记录，还有她买水军的银行流水。”他指节敲了敲文件袋，“我查过，J&K的主刀医生上个月被吊销执照了，现在这些记录是唯一的铁证。”
“为什么帮我？”顾晚擦了擦手上的油污，接过文件。
秦朗低头看了眼她沾着锈迹的指节，又迅速移开视线：“三年前顾氏冻结你资产时，我在顾氏法务部实习。”他顿了顿，“当时我整理过你的领养档案，上面写着‘养女顾晚，生日1998年5月12日’。”他抬头时目光灼灼，“而林薇薇的出生证明，是1998年5月13日。”
顾晚的手指在文件袋上轻轻一颤。
原来有人记得，原来不是只有她记得。
当晚七点，顾晚的直播间准时开启。
她坐在铺着蓝布的桌前，身后是暖黄的台灯，把她的轮廓镀成温柔的金边。
弹幕像潮水般涌来：“骗子还敢开播？”“滚出直播界！”但她只是举起那份文件，声音清清脆脆：“今天，我来给大家看些有意思的东西。”
镜头对准就诊记录时，弹幕突然安静了。
“林薇薇，2020年3月，J&K整容医院，耳软骨隆鼻+假体丰耳手术记录。”顾晚翻动纸张的声音在直播间里格外清晰，“2021年5月，二次修复手术，诊断书：左耳假体移位。2022年7月，三次修复手术，医生备注：患者坚持使用廉价假体，存在再次移位风险。”
她又调出银行流水：“2023年9月15日，林氏集团账户向‘天楚网络’转账三百万，附言：‘玄学姐黑稿’。”顾晚抬眼看向镜头，眼里有星光在跳，“所以，到底是谁在伪造身份？是谁在买营销号造谣？”
与此同时，林薇薇的记者会正在云顶会馆举行。
她穿着高定礼服站在镜头前，耳坠上的红宝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那些都是恶意造谣，我林薇薇行得正坐得端——”
“咔嗒。”
一声轻响打断了她的话。
林薇薇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摸向耳朵，指尖触到的不是熟悉的圆润轮廓，而是突兀的凸起。
台下记者的镜头瞬间对准她的左耳，高清摄像机里，耳轮边缘明显肿起一块，像颗藏在皮肤下的石子。
“林小姐，玄学姐说的三次整容是真的吗？”
“林小姐，买水军的事怎么解释？”
问题像子弹般射过来。
林薇薇的指甲掐进掌心，却听见台下传来压抑的笑声。
她看向舞台侧边的监视器，里面的自己左脸僵硬，耳朵歪得像被踩扁的蝴蝶。
热搜榜在这一刻疯狂跳动。
#林大小姐耳朵出bug#冲上第一，#玄学姐预言成真#紧随其后。
沈氏官微再次转发，配文：“沈太太的预言，向来很准。”
深夜，林薇薇缩在化妆镜前。
碎掉的粉饼还在地上，镜子里的脸扭曲得像幅抽象画。
她摸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最下面的号码——那是“星耀娱乐”的高层周总。
手指在拨打键上悬了三秒，最终按了下去。
“周总。”她的声音甜得发腻，“我这有个能让玄学姐彻底翻不了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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