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器机房的金属门在顾晚身后合上时，她后颈一紧，汗毛竖了起来。
排排服务器之间，蓝色指示灯像碎掉的星星，在她的镜片上闪着细碎的光。
手指刚碰到键盘，屏幕突然闪过一道熟悉的绿光——是“夜枭”的联络信号。
顾晚吸了口气，想起早上沈砚塞进她手里的那半张护身符，那张画着雷纹的符纸还揣在口袋里，被体温焐得温热。
她没像平时那样直接断开连接，而是顺着代码往下翻。
光标停在一串加密代码前。
这段代码被三层防火墙包着，最里面居然嵌了一道淡金色的符纹——和她藏在行李箱夹层里的母亲遗物，那张泛黄的“守护符”，几乎一模一样。
她手指僵在键盘上，指节都捏白了。
凑近看屏幕时，眼镜起了雾，她又猛地直起身子，抬袖子擦了擦镜片。
确认无误的一刻，她咬紧牙关低声说：“这不是普通人能写出来的……”
“主人，这张符不是用来挡事的。”星瞳从屏幕里冒出来，头发上还挂着电子流的蓝光，“它在盖住一段记忆数据。”
系统猫阿宝从她肩膀探出头，肉垫啪地拍在键盘上，“喵呜——能量波动跟你妈留下的符咒是一样的！”
顾晚心跳加快，盖过了服务器运转的声音。
她掏出紫毫笔，蘸了点随身带的符水（系统兑换的无根水加朱砂），在屏幕前画了道激活符。
符水在空中划出淡红的线，刚碰到符纹，整台服务器就发出刺啦一声。
“滴——系统重启。”
机械音响起的同时，顾晚被弹出了界面。
再亮起来时，屏幕上是一段模糊的黑白视频，雪花点里隐约能看到白色的床帘。
“阿姨，我保证。”
少年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时，顾晚呼吸一滞。
她听出来了——虽然比现在清脆些，但那种带着冷硬语气的尾音，和沈砚开会时下决定时一模一样。
画面慢慢清晰：十六七岁的沈砚跪在病床前，衬衫袖口卷到肘弯，露出还没完全褪去婴儿肥的手腕。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长得和顾晚有七分相似——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母亲。
“小砚啊，晚晚这孩子命格里带劫。”顾母声音虚弱却温和，枯瘦的手轻轻摸过少年头顶，“阿姨没几年活头了，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少年抬头，眼神亮得吓人：“你说。”
“护她一生无忧。”顾母咳嗽了几声，指尖碰了碰他脖子上的玉佩，“等她长大，把这个给她。”
视频停在他用力点头的画面。
顾晚撑着服务器架，指节压得发青。
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喘气，像是被人抽走了空气。
“顾晚。”
背后传来脚步声。
沈砚影子投下来时，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了，后背贴着发烫的服务器架。
“你终于发现了。”沈砚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喉结动了动。
他没有靠近，站在两步外，手指摩挲着西装袖口的银扣——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顾晚转身，看到他眼底的血丝。
“当年你妈教我的第一张符，就是这张‘守护符’。”他从内袋拿出一枚羊脂玉佩，“这是我妈留给我的，她说有一天你会需要它。”
玉佩在两人之间传递，“沈”字刻痕还带着体温。
顾晚指尖触到玉佩时，五岁时的记忆突然涌现：被顾家收养前，她在孤儿院蹲在梧桐树下，有个戴珍珠项链的女人蹲下来给她塞糖，掌心的温度和这块玉佩一样……
“是你。”她声音有点抖，“小时候在孤儿院给我水果糖的人……我还以为你是卖糖葫芦的兼职保镖。”
沈砚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握住她颤抖的手。
“喵呜！”阿宝炸毛了，尾巴蓬成一团，“主人快看！林母下的诅咒残余在苏醒！她设的命运陷阱……这玩意儿比我上次被电击还邪门！”
顾晚猛抬头，额前碎发扫过沈砚的手背。
“你能帮我吗？”她声音发颤，像落水的人抓住浮木。
沈砚拇指轻轻蹭她手腕脉搏，那里跳得很急。
“这一次，我们一起。”他说，“我学了十年玄学典籍，等的就是今天。”
夜色爬上玻璃窗，他们站在天台上。
风吹起顾晚的发梢，吹得她眼眶发热。
“我一直以为你是来报仇的。”她望着楼下灯火，“以为你恨我当年被顾家赶出去……”
“我怎么会恨你？”沈砚转身捧住她的脸，掌心带着薄茧，暖得像火，“我恨的是自己，没能在你被污蔑时站出来，没能在你流落街头时找到你。”
她睫毛颤了颤，眼泪砸在他手背上。
“那时候我在国外治伤。”沈砚抹去她的眼泪，“那杯酒我替你喝了。药性太猛，我在医院躺了三个月。等我回来，你已经被赶出去了。”
“所以你收购顾氏，查真相……”
“所以我要把你失去的，一样样讨回来。”他低头，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我不是复仇者。我是来找回属于我的光的。”
风大了些。
顾晚看着他眼底的情绪，伸手环住他的腰。
他西装外套下是滚烫的体温，像烧了十年的火。
“这一世，换我来爱你。”他声音闷在她发顶，有点哽。
楼下传来保安的脚步声。
顾晚退开一步，整理了下头发。
手机震动，是直播提醒——今晚八点，她要讲“命理中的贵人运”。
指尖刚碰到手机，后颈突然一阵寒意。
她猛地转头，天台角落的盆栽无风自动，叶子簌簌落了一地。
“怎么了？”沈砚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空荡荡的水泥地。
顾晚揉了揉后颈，寒意更明显了，像一根冰针扎进了脊椎。
“可能是风吹的。”她笑了笑，把手机转向他，“该开播了，要一起吗？说不定观众还以为我们在直播恋爱教学。”
沈砚低头时，没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警觉——那股阴寒之气，和三年前林母下在她命格里的诅咒，太像了。
直播间提示音响起时，她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分明看到黑屏中映出一道模糊的影子，正站在沈砚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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