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踩着细高跟走进沈府宴会厅,水晶灯的光顺着她月白旗袍上的玉兰花绣纹滑下来。
她每走一步,高跟鞋就敲出“咔哒”的声音,在铺满地毯的大厅里格外清脆,像是连空气都被这节奏震得抖了抖。
她手腕上开着直播,镜头里映出她微扬的嘴角:“今晚的星象……”她顿了顿,眼尾泛起一点红,“怕是有人要出事。”
弹幕立刻炸开:
“玄学姐又开始预言了?”
“寿宴能出什么事?沈老太太可是慈善圈的活菩萨。”
“等打脸,没出事我取关!”
顾晚低头扫了眼弹幕,手指轻轻碰了碰领口的镇魂符。
那张符隔着薄纱贴在皮肤上,温温热热的——是沈砚凌晨找钟道长画的,墨香还没散,带着点苦涩的味道。
她刚抬头,正好撞上沈砚的目光。
他站在主桌旁,穿着黑西装,肩背笔直。
原本随意的表情在对上她视线的瞬间变了,眼神沉了下来,眼角的红痣也跟着动了一下。
他的目光很安静,但藏着一股说不清的情绪,直接打在她心里最软的地方。
顾晚突然想起老K被押走前说的话:“你们以为改了什么?不过是走向另一个结局罢了。”
她喉咙发紧,手指不自觉地攥住旗袍下摆,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丝绸摩擦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沈砚像是看出了她的不安,借着整理袖扣的动作朝她点了下头。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每次他这么做,都会让她心跳慢半拍。
他总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亲手改写”,所以她信。
“晚晚。”沈母的声音从主桌传来。
老太太穿着枣红金丝旗袍,头上插着沈砚送的翡翠簪子,“来奶奶这边坐。”
顾晚刚要动身,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夫人端着青瓷碗从侧厅走出来,头发一丝不苟,连步摇上的珍珠都整整齐齐。
她走过香槟塔时,金镯子碰在玻璃杯上,“叮”的一声响,打断了周围的喧闹。
“砚儿。”林夫人的声音甜腻,“我记得你小时候在林家过暑假,最爱喝我熬的百合羹。特意让厨房用山泉水煨了一天,你尝尝?”
沈砚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顾晚知道,这是他察觉不对时的习惯动作——林夫人和沈家平时没什么来往,怎么突然提起他小时候的事?
系统预警符文猛地一烫。
顾晚瞳孔一缩,那种灼烧感和老K被审问时一模一样,铁锈味冲进鼻腔,仿佛有血水喷到脸上。
她几乎是本能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这汤有问题!”
全场一下安静下来。
宾客们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但眼神已经开始乱飘,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夫人的手一抖,青瓷碗差点摔在桌上。
她抬起头,嘴上还挂着笑,眼神却冷得像冰:“晚晚这是怎么了?我熬的汤很干净。”
“让赵老看看。”沈砚开口。
他声音不大,却像锤子砸在地上。
大家这才注意到旁边站着个老人——赵老爷子,顾晚母亲生前的好友,医学界的权威。
他正低头盯着汤里的浮沫,眉头拧得很紧。
“七步断肠散。”赵老低声说,只给顾晚和沈砚听。
他用银勺舀起一点汤,在灯光下晃了晃,浮沫泛着淡淡的青紫色,“这种毒早失传了……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顾晚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母亲遗物里那本笔记,最后一页写着“七步断肠散,见血封喉,阴毒至甚,勿近”。
当年母亲坠楼前,床头还留着半页没写完的解毒方。
“阿砚。”她看着他,声音有点哑,“我妈当年……”
“先处理眼前的事。”沈砚伸手勾住她的小指,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
他的温度传过来,像是在安抚她。
桌下,他不动声色地把青瓷碗换成了侍者托盘里的清水。
他抬头笑了笑:“晚晚说汤有问题,不如现场试试?”
林夫人脸色瞬间变白。
顾晚闭上眼。
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音:“禁忌之力觉醒,解锁【阴煞驱逐】符咒。”
她睁开眼,眼底闪着淡淡金光,指尖在空中虚划一道——是钟道长教她的驱邪诀,只是这次多了一道金纹。
她脑中闪过母亲笔记里的解毒方,两个时空的记忆好像在这一刻重合了。
青瓷碗里的汤开始冒泡。
原本七步内发作的毒雾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青紫色浮沫“嗤”地化成一缕烟,钻进了她掌心的符文中。
全场哗然。
“这是……法术?”
“沈太太怎么会有这个?”
“林夫人的汤真有问题?”
林夫人金镯子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时,鬓角的发簪歪了,露出耳后一块青灰色的斑——那是长期接触毒物才会有的尸斑。
她抬头看了眼顾晚,又迅速低下头,手指死死抠住桌布,关节都白了。
“奶奶。”沈砚握住沈母的手,“让李秘书把汤送去检测吧。”
他声音轻,却像一把刀扎进林夫人脊梁骨。
李秘书是林家的人,此刻站在门口,额头全是汗。
听到这话,他喉结动了动,转身想逃。
“站住。”顾晚喊了一声。
她声音不大,却像钩子一样扯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李秘书停下脚步,背绷得像张弓。
沈砚对保镖使了个眼色,两个黑衣人上前架住李秘书胳膊。
“我真不知道是毒药!”李秘书哭了出来,“林夫人说只是让沈先生拉两天肚子……”
林夫人嘴唇颤抖,突然抓起红酒杯砸向顾晚。
沈砚反应极快把她拉进怀里,玻璃渣擦着她耳边飞过,在墙上砸出一道裂痕。
“疯了!”
“报警!”
“叫医生!”
混乱中,赵老爷子悄悄塞给顾晚一个小瓶子。
瓶子里装着刚才取的汤样,还有点温热。
他手指发抖,压低声音:“这不是普通毒药……”
顾晚看着他发白的嘴唇,想起母亲笔记最后一页的血渍——那是她被灌药咬出来的。
宴会厅的灯突然闪了两下。
顾晚抬头,看见沈砚正在安慰被吓到的沈母,他的侧影镀了层金边,但在听到“报警”时,下颌绷得像把刀。
她低头看手中的瓶子,里面的汤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
老K说的“另一个结局”,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