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在头顶投下冷白的光,光线在地上碎成细小的光斑。
顾晚跟着赵老爷子走进沈宅偏厅时,后颈还沾着红酒杯碎片划出的血珠,凉津津的,像一滴夜露滑进衣领。
她攥着那只装汤的小玻璃瓶,指尖贴着玻璃壁,能感受到赵老爷子留下的温度——像老人最后的一点余温,微暖却快熄灭了。
瓶中液体轻轻晃动,折射出幽蓝微光,像是深海里的磷火。
“小晚。”赵老爷子关上门,背对着她从西装内袋摸出一个牛皮纸袋。
动作慢,有点迟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他转身时,昏黄壁灯照亮他手背上的老年斑,暗褐色的斑点像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他的手在抖,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暗褐,“这是我托实验室加急出的检测报告。”话音刚落,空气中多了股纸张特有的陈旧味。
牛皮纸袋递到顾晚面前时,她看见老人眼眶红了,眼角有泪光。
那些皱纹像是被时间刻出来的,藏着说不出口的秘密。
“不是普通毒药。”赵老爷子的声音哑了,“是融合命理五行的‘定向杀局’。”
顾晚屏住呼吸。
她想起刚才在宴会厅,那团本该七步内发作的毒雾突然被符文化解——原来不是巧合,是冲特定命格来的。
空气变得沉,压得她喘不过气。
“你母亲当年……”赵老爷子咽了下口水,“也研究过这种术法。”
这句话像一块炭,掉进她心里。
记忆里母亲伏案写笔记的画面浮现:白大褂被台灯照得发亮,钢笔在纸上沙沙地动,偶尔抬头,眼角有墨渍。
那一幕仿佛又回到眼前。
“妈?”她低声喊了句,声音在抖。
她抖着手抽出纸袋里的报告,纸张摩擦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那种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化学式她看不懂,但最后一行字让她瞳孔一缩——“若命格相冲者饮此汤,七日内必亡。”字迹有力,但透着慌乱。
这字……她用手指轻轻描着边。
是母亲写的,秀气的小楷,比她记忆中的潦草很多,像是赶时间写的。
她想起母亲坠楼前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的血渍——那时她已经接触这种术法了?
她心口一阵紧缩,疼得快喘不上气。
“不,不可能。”她抓住赵老爷子的手腕,指甲都掐进去了,“我妈不会做这种事。”
“她是被迫的。”赵老爷子握住她的手,掌心比她还凉,“当年顾家为了联姻,逼她改林家孩子的命格。她不肯,就把你抓进顾家当人质。”
顾晚指甲更深地陷进去,痛感传上来,却远不及心口的灼热。
她想起十二岁那天,养母带她离开孤儿院,母亲站在铁门前,眼神发红的样子——原来不是不要她,是有人拿她的命威胁母亲。
“叩叩。”
敲门声响起,她猛地松手。
声音像雷,在屋里炸开。
沈砚推开门,西装扣子开了两颗,露出锁骨。
他看了眼顾晚手里的报告,又看她发白的指节,眉头皱了起来。
空气里有一丝烟草味,混着他身上的雪松香。
“赵老。”他点头,语气放轻,“晚晚,跟我来。”
顾晚被他牵着往外走时,赵老爷子在身后低声说:“查查顾氏集团十年前的海外账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