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是被窗外的风声惊醒的。
她在沈砚的大床上翻了个身，锦被里还残留着他身上冷冽的雪松香。
床头柜上的牛奶杯已经空了，杯底凝着一圈奶渍，像朵小月亮。
系统的警告音在她意识里炸响时，她正盯着那圈奶渍发呆——"记忆融合度80%，最终任务启动"的提示音还没完全消散，楼下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是沈砚。
她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凉意从脚底漫上来。
书房的门虚掩着，暖黄的灯光漏出一线，照在她手背上。
沈砚的声音很低，带着点哑，像被砂纸磨过的金属："林医生，您说如果一个人......长期承受超出认知的压力，会不会出现精神分裂倾向？"
顾晚的手指在门框上蜷起。
"她最近总说看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昨天在疗养院甚至徒手掰弯了金属护栏......"沈砚的呼吸声透过门缝传过来，"我查过监控，那护栏的承重是八百公斤。"
沉默持续了三秒。
"如果她真的疯了......"他的尾音轻得像要碎在空气里，"我该怎么办？"
顾晚闭上眼。
走廊的穿堂风掀起她的睡裙下摆，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
沈砚从前不是这样的——他总把所有情绪都锁在冷硬的西装里，连吻她时都带着势在必得的侵略性。
可此刻他的声音里有裂痕，像被人用锤子敲开了最坚固的壳，露出里面柔软的、正在渗血的肉。
"我会让你后悔的。"她对着门缝轻声说，声音被风揉碎在空气里。
沈砚的脚步声突然停住了。
顾晚转身往卧室跑，拖鞋都跑掉一只。
她扑回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头，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门口顿了顿，又轻轻退开。
月光重新漫进窗户时，她摸到枕头下那枚用陶土捏的心脏模型——凌晨三点，她蹲在飘窗上捏这个东西，指尖沾着陶泥，看着沈砚的睡颜。
他睡不安稳，眉心皱成小川字，她就着月光数他睫毛的根数，数到三百二十八根时，突然想把他的心跳揉进陶土里。
"你说过，这是只属于我的心跳。"她在便签上写字时，笔尖戳破了纸，"那我就把它做成永远不会停的。"
第二天清晨，沈砚是被床头的响动惊醒的。
他睁眼就看见那颗陶土心脏。
暗红色陶泥还带着未干的湿润，表面有细密的指纹，像被人反复摩挲过。
便签纸压在心脏底下，字迹歪歪扭扭，是顾晚惯常的潦草："你说过，这是只属于我的心跳。"
"晚晚？"他掀被子坐起来，睡衣滑到肩头。
回答他的是"咔嗒"一声。
整栋别墅的灯光突然亮了。
客厅的水晶灯、走廊的壁灯、楼梯转角的感应灯，所有光源都随着他的心跳频率明灭。
沈砚抬手按住胸口，心跳声在耳膜上炸开——咚，灯亮；咚，灯暗；咚，灯又亮。
频率分毫不差，像被人装了同步器。
"顾晚！"他大步冲进客厅，看见顾晚正坐在沙发上啃煎蛋，发梢还滴着水，显然刚洗完澡。
她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份晨报，头版是昨天疗养院外的照片：他抱着她从楼里出来，她的脸埋在他颈窝，他的西装染了血。
"早啊。"她咬着煎蛋笑，"沈总昨晚没睡好？眼下都青了。"
沈砚在她对面坐下，伸手捏住她的后颈："解释。"
"心跳灯啊。"她把煎蛋咽下去，指尖戳了戳他心口，"系统新解锁的技能，叫'万灵共鸣'。
能让活物的生命体征和无生命物体产生共振。"她歪头看他，"怎么样？
专属心跳灯，全球限量。"
沈砚的拇指摩挲她后颈的软肉："下次要做这种事，先告诉我。"
"为什么？"
"怕你累着。"他突然低头吻她唇角，"我的晚晚，该被捧在手心里。"
手机在此时震动。
顾晚摸出手机，屏幕上是韩哥的消息："加密文件已传，速看。"她点开微信，对话框里躺着个带锁的文件夹，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十七分。
沈砚的手指搭在她手腕上，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谁？"
"韩哥。"她输入密码，"黑客圈那个。"
文件打开的瞬间，顾晚的瞳孔骤缩。
满屏的资金流向图里，"命格研究会"几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
最下方的备注栏里，韩哥用醒目的红色字体写着："林母名下基金会近三年向该组织转账1.2亿，用途标注'学术研究'，但我黑进他们内部系统，发现关键词是'记忆融合''实验体001'。"
"这不是秘密组织。"顾晚的指尖在屏幕上发抖，"是国家一级保密项目。"她想起系统提示里的"实验体001号"，想起昨夜系统说的"记忆融合度突破80%"，喉头发紧，"沈砚，我妈当年......"
"我查过。"沈砚拿过她的手机，目光扫过文件，"苏夫人失踪前参与的最后一个项目，就是'命格研究计划'。"他把手机放回她掌心，"晚晚，不管这是什么，我都陪着你查。"
上午十点，沈氏集团顶楼的发布会现场。
顾晚站在后台，透过玻璃看沈砚。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站在聚光灯下，身后是"沈氏集团战略签约仪式"的背景板。
记者的镜头闪成一片，有个女记者举着话筒喊："沈总，网传顾晚小姐涉及多起玄学诈骗，您为何选择支持她？"
"玄学文化是华夏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沈砚的声音像冰面下的暗流，"至于诈骗——"他示意助理推来投影仪，"这是顾晚小姐近三个月的公益记录：帮走失儿童回家72次，帮企业化解风水隐患34起，所有收入的80%都捐给了山区学校。"他看向镜头，"沈氏集团将为顾晚小姐的'晚月阁'玄学品牌提供全方位法律保护，任何造谣者，沈氏法务部恭候。"
后台的监控屏幕里，白露站在观众席最后排。
她穿着酒红色套装，手指捏着鳄鱼皮手包，指节泛白。
听见沈砚的话，她的唇线抿成冷硬的直线，眼底有幽光闪过，像淬了毒的针。
"她以为这样就能洗白？"她对着手机低声说，"等着吧，顾晚迟早会暴露真正的模样......"
夜幕降临时，顾晚坐在阳台的藤椅上。
沈砚送的礼物盒搁在她膝头，盒盖已经打开。
红宝石吊坠躺在丝绒衬布里，在月光下泛着血一样的光。
她伸手触碰，指尖刚碰到宝石，系统的警告音就炸响："警告！
宿主体内能量异常，系统即将失控！"
她猛地缩回手，吊坠"啪"地掉在地上。
"怎么了？"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端着热牛奶，睡衣领口松松垮垮，眼尾还带着没褪尽的红——和昨夜在疗养院时一模一样。
"没事。"顾晚弯腰捡吊坠，发梢垂下来遮住表情，"就是......有点凉。"
沈砚在她身边坐下，把牛奶塞进她手里："凉就进屋。"他的手臂环住她腰，下巴抵在她发顶，"今天发布会的效果不错，'晚月阁'的官微涨了两百万粉。"
顾晚没说话。
她盯着红宝石吊坠，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里面扭曲成模糊的影子。
系统的警告音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她突然想起昨夜别墅外的黑影，想起韩哥文件里的"实验体001"，想起苏母照片背后的"苏晚"二字。
"沈砚。"她轻声说，"如果有天我变成你不认识的样子......"
"不会的。"他打断她，"你是顾晚，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
夜风掀起她的发。
顾晚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渐渐有些恍惚。
迷迷糊糊间，她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里，面前是泛着冷光的仪器。
仪器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波形图，最上方的标注是："实验体001，记忆融合度90%......"
"晚晚？"沈砚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听见系统的提示音轻轻响起："最终任务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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