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空间里的碎石还在簌簌坠落,那道流转着星河流光的钥匙悬在虚空中,每一次旋转都带起细碎的金芒。
蓝雨的指尖在离钥匙半寸处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般缩回手——无形的屏障在钥匙周围荡开涟漪,将她的黑雾灼出焦痕。
"这是你的东西。"星瞳的声音从顾晚意识深处浮起,带着几分清冽的暖意,"它连接着你的血脉,只有你能唤醒真正的力量。"
蓝雨的红瞳骤然收缩,嘴角扯出一抹阴鸷的笑:"血脉?
不过是个诅咒罢了。"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你以为你母亲为什么死得那么早?
因为她不敢面对这股力量,只能缩在顾家当缩头乌龟!"
顾晚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有什么滚烫的画面从记忆深处翻涌而上——雨夜里,病床上的女人苍白如纸,枯瘦的手紧攥着一枚刻满符文的玉符,嘴唇动得极轻,像在说什么重要的遗言。
她当时跪在床边哭,只听见监护仪的滴答声,根本没听清那些模糊的音节。
"她在说什么?"顾晚的声音发颤,指尖无意识地抠进掌心,"告诉我,她到底说了什么?"
星瞳的叹息裹着温柔的光,轻轻覆在她意识表层:"她说'别怕,你是苏家最后的守护者'。"
"苏家?"顾晚的呼吸陡然一滞。
这个从未在记忆里出现过的姓氏像重锤,砸得她意识发懵。
她想起小时候总被顾夫人骂"野种",想起林薇薇揪着她头发说"你根本不配姓顾",原来那些刺人的话,都只是阴差阳错的嘲讽——她根本不是顾家的女儿,甚至不是无名无姓的弃婴,而是...苏家的人?
"现在才想起来?"蓝雨的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黑雾顺着她的指尖翻涌,在两人之间凝成尖锐的刺,"你不是顾家的养女,不是沈砚的玩物,更不是谁的工具。
你是玄术传承的正统后人,是被命运之钥选中的——"她的尾音突然拔高,黑雾凝成的刺尖猛地刺向顾晚心口,"但你太弱了!
你只会用功德换那些可笑的小恩小惠,根本不敢直面这股力量!"
顾晚本能地后退一步,却撞碎了身后一面映着童年回忆的镜子。
碎片飞溅中,母亲临终的脸突然清晰起来——她分明看见女人的唇形,是"苏",是"守",是"别怕"。
那些被泪水模糊的画面突然连成线,顾晚的指尖触到了颈间的银坠子——沈砚送的"晚"字坠子,此刻竟也在意识空间里发出淡淡的暖光。
"你错了。"顾晚抬起头,眼底的慌乱被某种滚烫的东西烧尽,"我不是不敢面对,是不想用这力量去恨。"她想起沈砚在暴雨里背她回家时,肩头被雨水浸透的温度;想起他在直播里用集团官微护着她时,那句"沈太太说的都对";想起他说"我教你开枪,我善后"时,眼里比月光更亮的坚定。
那些温暖的碎片突然在意识里凝结成盾。
蓝雨的黑雾刺尖撞上那面无形的盾,迸发出刺目的火星。
她的瞳孔骤缩,显然没料到顾晚的意识防御会突然变强。"那就试试看!"她扬起手,周围的黑雾瞬间凝聚成三个黑影傀儡,青面獠牙的脸扭曲着扑过来。
顾晚的心跳得很快,却不是因为恐惧。
她想起母亲手中的玉符,想起系统曾提示她"玄学功德"的本质是守护,想起那些被她帮助过的人发来的感谢私信——他们的笑容,他们的眼泪,此刻都化作流动的金光,在她指尖凝聚成笔。
"守魂符。"她轻声念出记忆里的咒语。
指尖的金光笔锋流转,在空中画出一道泛着青芒的符纸。
符纸展开的瞬间,黑影傀儡的攻势突然一滞,像是被什么力量定住了身形。
"你怎么会..."蓝雨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慌乱。
她的黑雾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仿佛在抗拒某种更强大的力量。
"因为她记得该守护什么。"星瞳的声音里带着欣慰,"命运之钥,归位。"
顾晚抬头,正看见那道金光钥匙缓缓向她飘来。
钥匙表面的星河流转得更快了,像是在回应她的心跳。
她伸出手,钥匙便稳稳落进掌心——没有温度,却让她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你疯了吗?"蓝雨尖叫着扑过来,黑雾凝成的指甲几乎要抓破顾晚的意识体,"你知道把它插进胸口会怎样吗?
会毁掉我们两个!"
顾晚望着蓝雨扭曲的脸,突然笑了。
她想起被顾家赶出门时,蹲在桥洞下啃冷馒头的自己;想起被全网骂"扫把星"时,躲在出租屋里哭到窒息的自己;想起在拍卖会上,为了母亲的玉镯冒险时,那种孤注一掷的狠劲。
但现在,那些黑暗的过去里,已经长出了新的东西——是沈砚递来的热粥,是粉丝们在直播间刷的"晚晚加油",是系统提示音里那些"功德+1"的温暖。
"那就一起毁灭吧。"她将钥匙对准心口,手腕微顿,"但我赌,毁灭之后,会有新的东西重生。"
钥匙没入胸口的瞬间,整个意识空间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蓝雨的尖叫被淹没在轰鸣里,黑雾像冰雪遇见烈日般快速消融。
顾晚的意识被撕扯成碎片,却在碎片中看见无数闪过的画面——穿旗袍的女人在古宅里画符,白胡子老人将钥匙放进婴儿的襁褓,暴雨中沈砚红着眼翻遍整个城市找她......
"你还记得我吗?"
熟悉的声音混着金光的嗡鸣,在意识的最深处炸响。
顾晚想抓住那声音,却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某种力量抽离。
她最后看见的画面,是蓝雨的红瞳里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脆弱,是星瞳的身影化作光点融入钥匙,是沈砚在现实中握着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她冰凉的手背。
然后,一切都陷入了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