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踩着细高跟踏入董事会会议室时,水晶吊灯的冷白光正落在她肩头。
黑色高定风衣垂坠如瀑,袖扣上“晚”字黑玉贴着腕骨,像沈砚留下的温度。
身后法务团队抱着密封箱鱼贯而入,箱扣碰撞的轻响在空荡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长桌尽头,白露正用银匙搅动咖啡,听到动静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顾总倒是准时。”他西装笔挺,可领口微松,显然一夜没睡——昨夜顾晚在临时董事会上曝光他勾结境外资本的邮件后,这位停职的副总裁怕是在办公室熬了整宿。
顾晚拉开主位椅子,坐下时风衣下摆划出利落的弧线。
她垂眸整理袖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听说有人想让我辞职?”
“你现在还有脸坐在这里?”白露“啪”地放下咖啡杯,褐色液体溅在桌布上,“沈砚不过给你张授权书,你真当自己能撑起沈氏?上季度财报亏损三千万,你拿什么——”
“三千万?”顾晚抬眼,眼尾微挑,“白副总记性不太好。上月你以‘技术升级’名义划走的三千万,是进了境外那个空壳公司的账户吧?”她从风衣内袋抽出一沓文件,封皮印着“司法机关”红章,“昨晚我让人把挪用公款和洗钱的证据送了份给经侦大队,他们今早九点会来带人。”
会议室霎时安静。
李董原本半靠在椅背上,闻言猛地直起身子,指节捏得发白。
白露的脸从青白转为涨红,他“噌”地站起,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却被守在门口的安保一步上前按住肩膀。
“顾晚!你别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顾晚将文件推到长桌中央,封皮“白氏集团资金流向明细”几个字刺得人眼疼,“白副总上个月十八号飞苏黎世见的那位‘客户’,是国际刑警挂了三年的洗黑钱专家吧?”她指尖叩了叩文件,“需要我让经侦的同志把监控调过来?”
白露的喉结动了动,突然转头看向李董:“李董,你说过——”
“咳。”李董咳嗽一声打断他,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沙发缝隙——那里还藏着他昨夜塞进去的U盘,“顾小姐,年轻人做事别太绝。沈氏能有今天,少不了白副总的功劳……”
“功劳?”顾晚轻笑一声,取出遥控器按下播放键。
大屏幕亮起时,李董的脸“唰”地白了——画面里是间私人会所,白露举着红酒杯,对面坐着林氏集团的老爷子林正雄。
“林老放心,等我改了公司章程,沈氏的项目招标,林氏能拿六成。”白露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至于顾晚……她要是聪明,自己会滚;要是不聪明……”他晃了晃酒杯,“沈砚在国外可顾不上国内。”
林正雄捻着佛珠笑:“白贤侄这步棋妙。当年那杯药要是真让沈砚喝了,哪还有今天的麻烦?”
“啪!”张董事拍桌而起,茶杯震得跳了跳,“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年顾晚被污蔑下药,敢情是你们林家设的局?”
老陈攥着股权证书站起来,脖子上的金链子晃得人眼晕:“我投顾总!这种内鬼早该滚蛋!”
李董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摸出来扫了眼消息,额头瞬间沁出冷汗——境外投资人发来“计划终止”的通知,还附了张经侦警车停在大厦楼下的照片。
他下意识去摸沙发缝里的U盘,却触到一片冰凉——不知何时,顾晚的法务已经俯身将U盘收进了密封箱。
“顾小姐,我们可以谈条件……”
“我不需要谈判。”顾晚打断他,目光扫过全场,“我要的是清算。”她站起身,黑色风衣在身后扬起,“现在表决:解除白露所有职务,移交司法机关调查。同意的请举手。”
“我同意!”张董事第一个举手。
“我也同意!”老陈的手举得老高。
李董看着周围陆续举起的手,喉结动了动,最终缓缓抬起胳膊。
“全票通过。”周秘书核对完票数,推了推眼镜,“法务部会配合经侦调查,相关文件下午就送过去。”
白露被安保架着往外走,经过顾晚身边时突然冷笑:“你以为赶走我就赢了?沈砚要是知道你——”
“带下去。”顾晚打断他,目光扫过大屏幕上定格的林正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会议室里响起零星的掌声,顾晚整理了下风衣下摆,走向门口。
走到门边时她顿住,回头看向还在发愣的李董:“李董,下季度的董事考核,我建议你提前准备。”
走廊里,晨光透过玻璃幕墙洒在她身上。
顾晚摸出手机拨通韩哥的号码,风掀起风衣衣角,露出内侧绣着的“砚”字黑玉——那是沈砚亲手缝的。
“查得怎么样?”她声音放轻。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韩哥的声音带着沙哑:“沈总的病历有问题。他在瑞士昏迷的时间,和你上次说的‘梦中画符’时间完全吻合。”
顾晚的指尖猛地收紧,手机差点滑落。
她想起那晚在别墅顶楼,她被系统强制唤醒,意识里浮现出一张泛黄的符纸,等她画完,沈砚的越洋电话就打了过来,说他突然头晕。
“还有……”韩哥犹豫了下,“蓝雨科技给沈氏提供的医疗设备,最近半年的维护记录被删了。”
顾晚的瞳孔骤缩,耳边响起沈砚走前说的话:“蓝雨的新研发项目,你多留意。”她望着玻璃幕墙里自己的倒影,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蓝雨,你还藏着多少秘密?”
手机突然震动,医院的来电显示跳出来。
顾晚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那边护士的声音带着焦急:“顾小姐,沈总刚才突然高烧不退,医生说……需要您尽快来医院一趟。”
顾晚攥紧手机,指节泛白。
她望着走廊尽头的电梯,晨光里,“晚”“砚”两枚黑玉在袖扣上泛着幽光,像两簇未熄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