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战略会的气氛,已从暗流涌动彻底变为图穷匕见的肃杀。
以李董为首的四位董事,如同四只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将苏棠团团围在审视的中央。
他们的提案如同一张精心编织的网,每一个字都旨在将她从顾氏的权力版图中彻底剥离。
“顾总昏迷至今,公司不可一日无主。我等提议,启动紧急继承程序,由顾总直系亲属代为掌管集团事务,合情合理。”李董的声音洪亮而沉稳,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死死锁住那个始终沉默的女人。
他身边的几位董事随声附和,言辞恳切,仿佛真是为公司计,为顾家忧。
角落里,白露的脸上已难掩得意的窃笑,她才是顾砚法律意义上“最近”的亲属,是顾家老爷子属意的孙媳妇人选。
这场逼宫,是为她扫清障碍。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苏棠会或哭或闹,或无力辩驳时,她却缓缓站了起来。
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清脆声响,不大,却像鼓点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她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讲台,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连接上投影。
屏幕一亮,出现的并非什么商业报告,而是一个幽暗的房间,正中央是一个厚重的保险箱。
这是顾家老宅书房的远程监控画面。
“李董,”苏棠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议室,“您或许不知道,顾砚这个人,从不做没有准备的事。”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她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一串复杂的密码输入完毕。
监控画面里,保险箱发出一声轻响,厚重的门缓缓开启。
一只机械臂精准地探入,取出一份用火漆密封的牛皮纸文件袋。
“这是……”李董瞳孔一缩,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苏棠没有回答,只是将文件袋的特写放大在屏幕上,上面的火漆印章清晰可见——是顾砚的私人印鉴。
“各位都以为,顾砚的后手是留给我这个‘枕边人’的股份或者权力?”苏棠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悲哀,“你们都错了。他三年前就立下了这份遗嘱,并进行了不可撤销的公证。”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如重锤落下:“遗嘱内容很简单:若他遭遇不测且无合法子嗣,其名下持有的顾氏集团51%的股权,将全部无偿捐赠给‘光棠基金会’。”
“光棠基金会?”有人茫然低语。
苏棠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面色煞白的白露脸上:“对,就是那个以我和他的名字共同命名的慈善机构。”
全场哗然!
51%的股权!
那意味着顾氏集团的绝对控股权!
捐给一个慈善基金会?
这比把公司交给苏棠这个外人还要荒谬!
这意味着在座所有人的利益格局都将被彻底颠覆!
“不可能!这是伪造的!苏棠,你为了夺权真是疯了!”白露再也无法维持名媛的体面,失声尖叫起来。
她的声音凄厉,充满了计划落空的怨毒。
李董也猛地站起,厉声喝道:“一派胡言!仅凭一段来路不明的监控,就想篡夺顾氏?保安!”
然而,苏棠依旧不慌不忙。
她指尖轻点,投影画面切换,一段高清录像开始播放。
那是公证处的记录影像,灯光明亮,日期清晰。
镜头前,顾砚的面容冷静而清醒,他亲手将那份密封文件存入保险箱,然后转向镜头,仿佛能穿透时空,与此刻的苏棠对视。
他说:“这份文件,是我的最后一道防线。她若不愿接手这摊子麻烦,就烧了它,一了百了。若她愿意……那顾氏,也该换一换规则了。”
视频结束,会议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顾砚亲口说出的话,配上公证处无可辩驳的背景,彻底击碎了所有的质疑和侥幸。
苏棠合上电脑,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像是一记无形的耳光。
她转身,面对着一张张或震惊、或恐惧、或颓败的脸,平静地宣告:“我不烧它。我执行它。”
当天下午,顾氏集团顶楼的发布会大厅,闪光灯汇成一片银色的海洋。
苏棠以“光棠基金会”执行人的身份,宣布了基金会的首个项目——“命运之门”。
“‘命运之门’女性创造力扶持基金,首期投入两亿资金,专项扶持那些因家族、婚姻等非市场因素而被打压、被埋没的女性创业者。”
她站在聚光灯下,没有穿象征权力的职业套装,而是一袭简约却极具设计感的长裙。
她举起自己的左手,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芒。
“很多人好奇我这枚‘封印之契’新得到的主人是谁,”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也传遍了无数直播屏幕,“今天我告诉大家,这枚戒指,封印的不是我苏棠,而是那些试图用血缘、婚姻、身份来困住一个女人的陈腐旧规!”
网络瞬间沸腾。
弹幕如潮水般涌来:“卧槽!这才是真·大女主剧本!”“格局打开了!我还在想她怎么斗小三,她已经开始改变世界了!”“姐姐,我的创业计划书这就给您发过去!”
夜深人静,VIP病房内只有仪器运作的微弱声响。
苏棠坐在床边,褪去了一身的锋芒,只是安静地握着顾砚冰冷的手。
“他们都说我疯了,说你疯了,”她低声呢喃,像是在对他倾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还没醒,但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把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了。”
她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汲取着那一份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
忽然,她瞳孔猛地一缩。
一个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女声,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后门还没关上。”
是蓝雨!是这枚戒指里沉睡的那个“它”!
苏棠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
“李董今晚十点,在君悦酒店顶楼的雪茄吧,要见林家的人。他们打算绕开基金会,通过恶意收购其他散股和策反中小股东,强行推动对顾氏的资产重组与吞并。”蓝雨的声音像机械般陈述着事实。
苏棠闭上眼,在短暂的震惊后,竟主动在意识里回应:“具体路线?包厢号?参与人员?”
蓝雨冷笑一声,那笑意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想用我?你得先付代价。”
苏棠没有丝毫犹豫。
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毫不迟疑地在自己指尖划开一道口子。
鲜红的血珠沁出,她将手指按在“封印之契”上。
戒指上那颗幽蓝的宝石仿佛活了过来,瞬间将那滴血吸收殆尽,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
“拿我的痛,换你的情报。”她轻声说,声音里没有一丝颤抖。
剧烈的刺痛顺着神经末梢传来,仿佛灵魂被撕裂了一角,但与之同时,一幅清晰的路线图和详细的情报流,精准地灌入她的脑海。
她立刻拨通一个加密电话:“韩哥,君悦酒店,顶楼雪茄吧,帮我截一份录音。”
随即,她又发了条信息给周秘书:“立刻通知相熟的几家财经媒体,就说顾氏将有重大并购消息,让他们去君悦酒店等着。”
一个小时后,当李董正与林家代表相谈甚欢,描绘着吞并顾氏后如何瓜分利益的蓝图时,酒店外已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而网络上,“顾氏51%股权将公益化,旧有股东密谋颠覆”的新闻标题,已经配着他们进入酒店的照片,冲上了热搜头条。
林家代表脸色铁青,当场拂袖而去。
苏棠站在医院顶楼的天台上,夜风吹拂着她的长发。
她望着脚下城市的万家灯火,对着手指上的戒指低语:“你帮我一次,我让你活一次。但从今往后——我主导,你配合。”
戒指上的幽光闪烁不定,如同一声无声的应诺,最终归于沉寂。
同一时间,楼下那间寂静的VIP病房里,连接着顾砚的心电监护仪上,代表脑波活动的曲线突然开始剧烈地、有规律地波动起来。
屏幕一角,一行实时刷新的数据峰值,其波动的频率,竟与刚才苏棠那枚戒指闪烁的频率,达到了惊人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