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纯白空间里没有时间的概念。
我站在虚无中,看着绫人掌心的两样东西——银色怀表的表盘上刻着"过去",而染血匕首的刃面倒映着我的脸,那张脸上爬满了银色荆棘。
"选哪个都会死,对吗?"我的声音在空间里产生奇异的回声。
绫人的红发在静止的空气中如同凝固的火焰,翡翠绿的瞳孔微微收缩:"选怀表,你会忘记一切重新轮回。"他向前一步,匕首的寒光掠过我的下巴,"选这个...本大爷亲自送你解脱。"
我抬起手,荆棘纹路已经蔓延到指尖:"如果我都不选呢?"
他突然笑起来,犬齿闪着冷光:"那就成为新的诅咒。"
修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时间不够了..."
纯白空间开始龟裂,裂缝中渗出暗红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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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抓住了绫人的手腕。
触碰到他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风雪般袭来——
卡尔海因茨的实验室,我被绑在手术台上,胸口嵌着两只怀表。
绫人踹开门的瞬间,手术刀已经划开我的胸腔。
他抱着血淋淋的我逃进玫瑰园时,我的心脏还在他掌心跳动。
最后记得的,是他把其中一只怀表塞进我空洞的胸腔,说:"活下去。"
现实与记忆重叠,我颤抖着掀开自己的衣领——
荆棘纹路的中心,心口的位置,有一道早已愈合的缝合伤疤。
"原来如此..."礼人的声音突然插入,他不知何时也进入了这个空间,单片眼镜上倒映着剧烈跳动的数字11:58,"你就是第二只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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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空间崩塌的速度加快了。
绫人一把将我拽到身后:"你他妈怎么进来的?"
"别这么凶嘛~"礼人甜腻地笑着,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只怀表——和修的一模一样,"因为我也死了啊。"
他的身体正在透明化,像是被橡皮擦逐渐抹去的铅笔素描:"卡尔海因茨在所有人身上都动了手脚...除了你,绫人。"礼人突然看向我,祖母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因为她把最后的'纯粹时间'都给了你。"
我胸口突然剧痛,荆棘纹路疯狂生长,刺破皮肤钻出银色光带。礼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头骨上:
"你以为自己是实验体?不,你是他亲手制造的——"
绫人的利爪贯穿了礼人的胸膛。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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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礼人消散的瞬间,整个空间陷入血红。
修的身影在远处浮现,他怀中的怀表正在碎裂,表盘上的指针疯狂逆转。
"必须...同时破坏..."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两只...表..."
我看向自己心口的银色荆棘,突然明白了什么。
"另一只表在卡尔海因茨那里。"绫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老东西用自己的心脏养着它。"
血色空间开始收缩,压迫感让呼吸变得困难。我抓住绫人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就同时破坏。"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你——"
"你说过,我的命是你的。"我扯出一个笑,"现在,拿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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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现实世界如打碎的镜子重新拼合。
我们站在城堡顶层的圆形大厅里,卡尔海因茨就在十米外的王座上,胸口嵌着一只跳动着的银色怀表。他的指尖有节奏地敲击扶手,金属义眼冷冷注视着我们:"我很好奇,你们会怎么选?"
绫人的指甲深深陷入我的手腕,却没有动手。
"下不了手?"卡尔海因茨轻笑,"还是说...你终于想起来她是谁了?"
大厅突然剧烈震动,我低头看去,荆棘纹路已经彻底包裹全身,皮肤下泛起机械般的银光。记忆的最后一块拼图终于归位——
我不是第43号实验体。
我是绫人三百年前死去的人类妹妹,被卡尔海因茨改造成承载怀表的容器。
而此刻,我的"哥哥"正颤抖着将匕首抵在我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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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动手。"我轻声说。
卡尔海因茨突然从王座站起:"等等——!"
匕首与银光同时贯穿两颗心脏。
世界在寂静中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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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