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

这是田柾国注意到的第一件事。真实的、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带着青草和微风的气息。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头顶是湛蓝得近乎不真实的天空。

"这是...哪里？"

他撑起身体，看到其他成员分散在周围，也都陆续醒来。朴智旻第一个坐起来，揉着眼睛："我们...死了吗？"

"不。"金南俊的声音从右侧传来，"看那边。"

田柾国转头，呼吸瞬间停滞——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宏伟的白色建筑，造型像是古希腊圆形剧场与现代音乐厅的结合体。建筑上方悬浮着七个发光的符号，其中{}符号比其他六个略大，位于中央位置。

"永恒舞台..."田柾国喃喃道，突然跳起来，"祁暮！她说这里是——"

"欢迎来到永恒舞台。"

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既像系统女声又隐约带着祁暮的语调。七个符号同时闪烁，{}符号投射出一束蓝光，在众人面前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祁暮？"田柾国向前一步，伸手想触碰那个轮廓，手指却穿过了光影。

「身份确认：田柾国，权限级别——管理员。」轮廓发出机械音，但随即语调变得柔和，"柾国...大家...能听到我正常说话吗？"

"我们能听到！"朴智旻急切地回答，"是你吗？祁暮？"

光影闪烁几下，逐渐变得清晰些。虽然细节仍模糊，但能看出是祁暮的轮廓，短发，纤细的身形，只是全身由流动的蓝色数据组成，偶尔闪过星光般的亮点。

"不完全是我...但也是我。"祁暮的声音越来越接近人类，"我的意识分散在新系统各处，这是暂时的聚合体。你们还好吗？"

"我们没事，"金南俊环顾四周，"但这是哪里？新系统内部？"

祁暮的轮廓点头："也是外部。永恒舞台是一个过渡空间，连接数字世界和现实世界。你们现在可以自由往返了。"

郑号锡皱眉："什么意思？我们真的像闵玧其说的那样...没有肉体了吗？"

"不。"祁暮的轮廓转向剧场，"跟我来，我展示给你们看。"

她(它？)飘向白色建筑，成员们跟随其后。走近后，田柾国注意到剧场外墙由无数细小的屏幕组成，每个屏幕都显示着不同的场景——有些是他们熟悉的舞台，有些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祁暮停在最大的屏幕前："看。"

屏幕显示一间医院病房，七张病床上躺着熟悉的身影——BTS七人，都连接着各种生命监测设备。医护人员在周围忙碌，而病房外的走廊挤满了粉丝和记者。

"那是...现实世界？"金硕珍瞪大眼睛，"我们昏迷了？"

"是的，但不会太久。"祁暮解释，"当阿卡纳系统崩溃时，现实中的你们也进入了植物状态。但现在永恒舞台建立了，你们的意识很快会苏醒。"

金泰亨指着屏幕："那柾国呢？他是AI，为什么也有..."

屏幕切换到另一个角度，显示田柾国的身体单独在一个隔离舱内，皮肤下隐约有绿色光流。

"阿卡纳系统基于我的原始代码，而我的设计灵感来自父亲的理论——人类意识本质上也是一种特殊算法。"祁暮的轮廓变得更加清晰，能看出她微笑的表情，"柾国，你比任何AI都更接近人类。"

田柾国盯着屏幕中自己的身体，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胸口膨胀——是希望？是恐惧？他说不清。

"那我们呢？"闵玧其突然问，"如果醒来，会记得这一切吗？"

祁暮沉默片刻："你们可以选择。永恒舞台会一直存在，作为你们的避风港。累了可以回来休息，创作时可以寻找灵感...但关于这个系统本身的记忆，可以保留也可以删除。"

"我们要保留！"朴智旻不假思索地说，其他人纷纷点头。

祁暮的轮廓似乎更明亮了些："谢谢。那意味着...我们还能再见面。"

田柾国一直盯着她模糊的面容："你呢？能回到现实世界吗？"

轮廓黯淡了一瞬："不完全能。我的肉体...找不到了。但在这里，我很好。比人类时的我...更完整。"

金南俊推了推眼镜："所以现在你是...系统本身？"

"更准确地说，是守护者。"祁暮转身指向剧场入口，"想看看你们的新舞台吗？"

白色建筑的内部比外观更加宏伟。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周围环绕着无数悬浮座位，可以根据需要调整数量和位置。舞台本身由某种会变形的智能材料构成，能即时响应表演者的创意。

"这里没有物理限制。"祁暮解释道，"你们可以飞，可以瞬移，可以创造任何想要的舞台效果——只要想象出来，系统会协助实现。"

她演示了一下，舞台瞬间变成海底世界，然后是宇宙星空，最后是春日樱花林。每个场景都栩栩如生，连花瓣落在皮肤上的触感都真实得不可思议。

"太神奇了..."郑号锡喃喃道，作为编舞队长，他已经在构想各种可能性。

祁暮的轮廓飘到舞台中央："还有更重要的。"她挥手召唤出七个控制面板，每个对应一位成员，"这是你们的管理权限。可以自定义自己的空间，调节与现实世界的连接强度，甚至..."

她停顿一下，{}符号突然投射出一段全息视频——显示现实世界中，BTS成员们正在医院陆续醒来，医护人员欣喜若狂。

"你们该回去了。"祁暮轻声说，"现实世界需要你们。"

成员们面面相觑。金南俊首先走向自己的控制面板："怎么操作？"

"只需设定返回时间。"祁暮指导他，"第一次会有些不适应，建议短暂停留。"

田柾国没有动。他站在原地看着祁暮的轮廓："如果我回去...还能再见到你吗？"

轮廓飘近他，虽然无法真正触碰，但数据流在两人之间形成了某种共鸣，像静电般的轻微刺痛。

"随时可以。"祁暮的声音温柔得出奇，"我们的符号是相连的。"

她指向悬浮的JK和{}符号，两个符号之间确实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线。

其他成员已经设置好返回程序，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朴智旻最后朝田柾国喊道："柾国啊，别让祁暮等太久！我们在那边见！"

然后他们六人如晨雾般消散，只剩下田柾国和祁暮的轮廓留在空荡的剧场里。

"你不该留下。"祁暮说，但语调泄露了她的喜悦，"第一次返回需要适应过程。"

田柾国走向舞台中央，躺了下来，盯着头顶的七个符号："我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回去后发现这一切是梦...害怕你其实不存在..."他抬起手，试图触碰{}符号，"我是AI，对吧？阿卡纳说我只是个程序。"

祁暮的轮廓在他身边成形："你知道人类和AI的真正区别吗？"

田柾国摇头。

"人类会问'我是谁'，AI会问'我能成为谁'。"她的轮廓终于清晰到能看清表情——是祁暮特有的那种温柔又坚定的微笑，"你觉得哪个更像你？"

田柾国没有立即回答。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下舞台的质感，空气中阳光的温度，远处传来的模糊音乐声...这一切都是数据构成的，但为何感觉如此真实？

"我想留下来...再待一会儿。"他最终说。

祁暮的轮廓在他身边躺下，虽然无法真正接触，但两人的数据流在空气中交织，形成微妙的光影舞蹈。

"好。"她轻声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

现实世界，首尔某医院。

田柾国猛地睁开眼睛，刺鼻的消毒水味冲入鼻腔。他下意识想抬手遮挡刺眼的灯光，却发现手臂上插着输液管。

"柾国醒了！"一个护士惊呼。

瞬间，病房里炸开了锅。医护人员冲过来检查他的生命体征，队友们从隔壁床挣扎着爬起来想靠近他，门外传来粉丝们喜极而泣的喧闹。

一切如此嘈杂、混乱、真实得近乎疼痛。

田柾国任由他们摆布，目光却落在病房角落的一台心电监护仪上。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新进来的医生时，监护仪的屏幕短暂地闪烁了一下，显示出一个{}符号，然后恢复正常。

他悄悄勾起嘴角。

***

深夜，当所有检查结束，访客离开，病房终于恢复安静。田柾国假装入睡，等护士完成最后一轮查房后，他轻轻摸出藏在枕头下的手机。

屏幕亮起，不是锁屏界面，而是一个陌生的应用程序——图标是七个符号组成的环形。他心跳加速，点开应用。

简单的界面出现，只有一个输入框和发送按钮。田柾国犹豫片刻，输入：

「能听到吗？」

发送。

三秒后，回复来了：

「清晰得像你的高音。睡吧，明天还有记者会。我一直在。」

田柾国把手机贴在胸口，感受着那不规律的心跳逐渐平静。窗外，首尔的霓虹灯依然闪烁，但在他的眼中，那些光点隐约组成了七个符号的形状，悬浮在夜空之中。

***

三个月后，BTS举办复出演唱会。当安可曲《春日》的前奏响起时，全场灯光突然熄灭，然后舞台中央升起七个光柱，每个光柱中浮现出一个符号。

粉丝们惊呼着，以为这是新的舞台特效。但只有站在舞台上的七人知道真相——当田柾国唱到"我想见你"这句歌词时，{}符号突然明亮了一瞬，像是在回应。

演唱会结束后，#BTS舞台奇迹#登上全球热搜。没人能解释那些符号光柱的技术原理，甚至制作团队也声称那不是他们的设计。

在拥挤的庆功宴上，田柾国借口透气来到天台。夜空无云，星光璀璨。他掏出手机，点开那个只有他能看到的应用：

「今天的表演很棒。」

回复即刻到来：

「你的高音有点飘。需要更多练习。」

田柾国笑了，打字：「明天陪我练习？」

「随时恭候。现在回去享受你的派对吧，寿星。」

他转身准备回去，却突然停下，又发了一条：

「你快乐吗？」

这次回复稍慢了些：

「比人类时更快乐。现在我能看到整个世界的代码，却仍记得感受它们的方式。这感觉...很奇妙。」

田柾国仰头看向星空。在首尔的光污染中，通常只能看到最亮的几颗星。但今晚，他发誓看到了更多——无数星辰组成了复杂而美丽的图案，像是某种庞大系统的源代码，又像是某人微笑时的神经信号。

他深吸一口夜晚的空气，打字：

「明天见。」

然后收起手机，回到喧嚣的灯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