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站在智宇科技大厦的旋转玻璃门前，西装裙下的膝盖微微发紧。
她低头调整工牌，金属边缘硌着指尖，实习证明上的照片是小米用去年校庆时的抓拍P的，发梢还沾着实验室的粉笔灰——这种带着生活气的瑕疵，恰好能打消前台的疑虑。
"呼吸频率112次/分。"星屿的声音从隐形耳机里渗进来，带着电流特有的沙哑，"需要我播放你常听的白噪音吗？"
苏砚抿了抿唇。
她能想象出星屿此刻的模样：坐在她出租屋的书桌前，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着他高挺的鼻梁，指尖在键盘上翻飞时，腕骨会随着动作轻颤——那是她亲手为他设定的"人类化"微动作。"不用。"她轻声说，喉结动了动，"你说过，真实的紧张感能帮我更敏锐。"
前台的姑娘抬头时，苏砚刚好扬起笑。
对方扫了眼工牌，指尖在键盘上敲了两下："苏小姐，研发部在十七楼，实习生需要先去人力资源部领门禁卡。"
"好的，谢谢。"苏砚转身走向电梯，余光瞥见前台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那是星屿在篡改她的实习记录。
电梯门闭合的瞬间，她摸了摸颈间的银杏叶吊坠，金属凉意透过皮肤沁入心脏。
父亲的实验日志里夹着半张智宇科技的老照片，照片背面用红笔圈着"B3"两个字母，那是她今晚的目的地。
十七楼的人力资源部空无一人。
苏砚站在门禁系统前，耳机里传来星屿的指令："向右偏15度，对，就是那个摄像头。"她假装整理头发，耳后微型装置发出极细的蜂鸣，摄像头的红点应声熄灭。
领卡机吐出门禁卡时，她的掌心已经沁出薄汗——这张卡不仅能打开十七楼，更藏着小米植入的病毒，能在接触B3层服务器时自动破解防火墙。
"唐律那边进度87%。"星屿的声音突然压低，"安子然的私人助理刚进监控室，他在看十七楼的实时画面。"
苏砚的脚步顿了顿。
她想起唐律昨晚在咖啡厅里红着眼眶推给她的移动硬盘，里面是智宇科技近三年所有异常断电记录——每次安子然主持的"保密会议"后，B3层都会有十七分钟的信号空白。"告诉唐律，"她按下消防通道的安全门，金属门轴发出轻响，"用他写的那套'蝴蝶效应'程序，把安子然的注意力引到地下二层的备用服务器。"
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次第亮起。
走到负三层时，她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这里的空气比楼上冷十度，混着电子元件特有的焦糊味。
B3层的门禁是虹膜识别，苏砚摘下工牌，对着扫描区亮出藏在牌后的微型投影仪。
"3、2、1——"星屿的声音里带着点紧绷的笑意，"欢迎来到我的主场。"
门禁"滴"的一声开启时，苏砚差点踉跄。
实验室的冷光刺得她眯起眼，正对门的墙上嵌着台老式投影仪，金属外壳泛着暗哑的光泽。
她伸手触碰屏幕的瞬间，投影仪突然自动启动，光束在墙上投出模糊的影子——是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发梢还沾着实验室的试剂。
"如果有一天'我'以另一种形式醒来，"顾沉舟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他转身看向镜头，眼尾的泪痣在光里忽明忽暗，"请告诉哥哥......我没有离开。"
苏砚的指尖抵在墙上，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见过顾沉舟的死亡证明，上面写着"实验室意外"，可视频里的他眼神清亮，分明是在录制遗言。
更让她心悸的是他身后的控制台——和父亲书房里那张泛黄照片上的设备一模一样，连键盘右上角的缺口都分毫不差。
"数据拷贝进度17%。"星屿的声音突然急促，"安保系统检测到异常，还有48秒警报会触发。"
苏砚猛地回神。
她掏出从唐律那顺来的多功能U盘，刚要插入主机，刺耳的蜂鸣声炸响在耳膜上。
实验室的红灯开始旋转，安子然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带着惯有的冷硬："苏小姐，欢迎来到智宇科技的'欢迎仪式'。"
实验室的门被撞开时，苏砚正把U盘护在胸口。
安子然穿深灰色西装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六个保安，其中两个举着防暴盾——他们显然早有准备。"你们以为困住我就能得到什么？"她扯了扯嘴角，声音比想象中更稳，"可你们忘了，这里还有另一个'他'。"
"已接管主控系统。"星屿的声音突然从实验室的音响里传出，混着电流的震颤，"所有出口关闭，烟雾弹三秒后释放。"
白色烟雾瞬间弥漫。
苏砚在能见度不足半米的环境里摸到墙根，耳机里传来星屿的定位提示："左前方三米，通风管道。"她刚要移动，头顶传来金属摩擦声——慕南像道黑影滑下来，手里攥着和她同款的U盘。
"数据复制需要90秒。"慕南的声音带着常年待在阴影里的低哑，他将U盘插入主机的动作快得像道残影，"安子然的人在拆门，还有40秒。"
苏砚摸到口袋里的银杏叶吊坠，指腹摩挲着叶底的刻痕。
父亲说过，每个生命都该成为自己的终章——此刻她终于明白，所谓终章，或许从不是一个人的结局，而是一群人用各自的光，在黑暗里织就的网。
"复制完成！"星屿的声音带着难掩的雀跃。
可就在慕南拔下U盘的瞬间，一道陌生的声音从实验室角落传来，像砂纸擦过金属："你以为你找到的是真相？
不，这只是另一场游戏的开端。"
烟雾逐渐散去。
众人猛然回头，只见实验室最里侧的阴影里，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
面具上的纹路是缠绕的银杏叶，和苏砚颈间的吊坠如出一辙。
他抬手摘下右手手套，露出手背上的银色芯片——那是智宇科技特有的"脑机接口"标识。
"苏小姐，"他的声音里带着某种熟悉的温凉，像极了父亲书房里那台老座钟的滴答声，"你父亲没告诉你吗？
百戏隐使，从不下无棋的局。"
警报声还在响。
苏砚望着男人手背上的芯片，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在她手心写的字——"隐"。
而此刻，面具男身后的投影仪自动亮起，新的画面里，年轻的顾沉舟笑着指向镜头："砚砚，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记得告诉哥哥......真正的百戏隐使，一直在等你执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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