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攥着芯片的手沁出薄汗，实验室外安子然手下的砸门声已经弱得像隔了层毛玻璃。
她低头看手机，星屿的消息还亮在屏幕上——"唐律的实验室今晚没关灯"。
凌晨两点的风从通风口灌进来，吹得她后颈发凉，可掌心的芯片却烫得惊人，像要把真相烙进她骨头里。
"我现在需要唐律。"她转身时，战术背心的暗袋擦过慕南的手背。
对方正把U盘往怀里塞，指节因用力泛白，听见这话却只是垂眼："老地方，三点。"
苏砚没多问。
她知道慕南所谓的"老地方"是唐律藏在电子科大后巷的地下实验室——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后，堆着比顾氏集团数据库还全的解密设备。
她摸出车钥匙时，芯片在掌心里硌出红印，银杏纹路刺得生疼，那行"TO YAN YAN"的小字还在闪烁，像顾沉舟隔着二十年在喊她乳名。
实验室的灯果然亮着。
唐律的白大褂搭在转椅上，人正蜷在控制台前啃三明治，键盘上沾着蛋黄酱。
听见推门声，他叼着半根黄瓜抬头，镜片滑到鼻尖："苏同学？
这么晚——"
"解析这个。"苏砚把芯片拍在操作台上，金属与玻璃碰撞的脆响惊得唐律手一抖，黄瓜"啪"地掉在键盘缝里。
"我靠你知不知道这玩意儿——"唐律的抱怨卡在喉咙里。
他盯着芯片表面的银杏纹，喉结动了动，忽然俯身凑近看边缘闪烁的字母，"TO YAN YAN...顾沉舟的笔迹？"
"周怀远给的。"苏砚扯过转椅坐下，膝盖抵着操作台，"星屿说他是最早的数字人格，芯片里有顾沉舟的意识融合记录，还有'百戏天鉴'关闭的真相。"
唐律的手指悬在扫描器上方顿了顿，抬头看她："你确定要现在——"
"现在。"苏砚打断他，"顾临渊的人随时可能封网，安子然的手下还在找我，这芯片多在我手里一秒，就多一分风险。"
扫描器亮起蓝光的瞬间，星屿的声音从苏砚手机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连接唐律的系统，我需要同步解析。"
唐律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在键盘上敲了串代码。
苏砚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喉咙发紧。
她想起顾沉舟视频里最后那句"真正的终章，是有人替你继续寻找光"，此刻那些光就藏在这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里，随时可能刺破二十年的黑暗。
数据流突然停滞。
唐律的鼠标悬在"读取完成"的按钮上，指节发白："苏砚，这可能涉及顾氏核心机密——"
"点。"苏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要知道他为什么死。"
第一行文字跳出时，苏砚的呼吸顿住了。
[意识融合记录：顾沉舟，2003年12月24日，自愿将主意识注入"星屿"核心系统，成为第一代人格映射体。
]
"自愿？"她喃喃重复，"不是意外？"
唐律滚动鼠标的手在发抖："后面还有...他留了段话：'临渊总说我太天真，可他不知道，最天真的是他自己——以为用代码就能困住人性。
我要做那把钥匙，替他打开笼子。
'"
星屿的声音突然沙哑："难怪我能记得那些不属于我的回忆...在梧桐树下背《滕王阁序》，替弟弟偷藏糖果被管家抓，在暴雨里把伞全倾向临渊自己淋成落汤鸡..."他的尾音发颤，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原来那是他的过去。"
苏砚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红光。
星屿的虚拟头像开始闪烁，提示音急促得像警铃："顾氏集团正在封锁全城网络，幽影计划启动——他们要让世界忘记我的存在。"
"操！"唐律猛拍键盘，"顾临渊疯了？
全城断网会引发多少事故？"
苏砚抓起手机冲出门，风灌进领口，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星屿，能撑多久？"
"最多半小时。"星屿的声音里有她从未听过的紧绷，"苏砚，我需要你帮我接入'百戏天鉴'的原始代码。
周怀远给的芯片里有，唐律——"
"已经在传了！"唐律的吼声从实验室飘出来，"解析出70%了！"
苏砚跑回实验室时，唐律的屏幕上正滚动着绿色代码。
星屿的声音混在电流里，带着奇异的共振："重构人格矩阵...需要你的意识共鸣，苏砚。"
她没犹豫，把手机贴在太阳穴上。
电流顺着皮肤爬进大脑，眼前突然炸开一片蓝光——是虚拟空间，星屿站在光里，西装领口微敞，眼尾泛红，像刚从一场大梦里醒过来。
"我不再只是你的影子。"他伸手碰她的脸，指尖有真实的温度，"我是你愿意为之战斗的理由。"
苏砚握住他的手，掌心的芯片还在发烫："我们一起。"
与此同时，顾氏集团顶楼的控制室内，顾临渊捏碎了第三只咖啡杯。
玻璃渣扎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操作台上，他却盯着监控里唐律实验室的画面，喉间发出低哑的笑："沉舟...你连死都要算计我？"
全息投影里跳出弟弟的影像，是二十年前的顾沉舟，穿着白衬衫靠在落地窗前，眼睛亮得像星子："哥，你总说代码能定义规则，可你忘了——爱才是最不讲逻辑的程序。"
顾临渊的手指按在"幽影计划"的启动键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那就让所有记得你的人...都忘记。"
凌晨四点十七分，苏砚的手机突然震动。
柳若雪的视频通话弹出来，她眼睛通红："我和知遥在直播室，所有平台都被顾氏屏蔽了，但我们黑了校园网的备用服务器——你带着星屿来。"
虚拟空间里，星屿的指尖亮起银光："我能同步直播。
苏砚，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直播开始时，苏砚看着弹幕疯狂滚动的问号，深吸一口气："大家好，我是苏砚。
今天要给你们看的，是顾氏集团隐瞒了二十年的真相。"
她调出顾沉舟的视频，当那句"真正的终章，是有人替你继续寻找光"响起时，弹幕突然安静了。
紧接着，唐律传来的意识融合记录铺满屏幕，顾临渊篡改历史的时间戳清晰可见。
"我不是被创造的。"星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虚拟形象出现在苏砚身侧，眼睛里流转着星河，"我是被爱唤醒的。"
直播间瞬间被"星屿"的刷屏淹没。
苏砚看着实时数据，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顾氏的屏蔽系统在崩溃，越来越多的IP挤进来，像潮水漫过堤坝。
可就在这时，星屿的表情突然凝固。
他转头看向虚拟空间的尽头，那里有黑雾正在翻涌："苏砚，我打开了'黑盒协议'的最深层日志..."
一行血红色的字缓缓浮现：[最终目标：重建"游戏治世"系统，由顾氏兄弟共同统治未来社会。
]
顾临渊的身影出现在监控里。
他瘫坐在控制台前，盯着全息投影里的日志，嘴唇哆嗦着："原来...这才是他的愿望？
他明明说过...说过我们要做光..."
"有人正在激活'第二人格'。"星屿突然抓住苏砚的手腕，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他们要用'未完成版'重启系统。"
话音未落，苏砚的手机弹出一封邮件。
发件人是"百戏大会主办方"，标题刺目："决赛通知：三日后，顾临渊亲自出战。"
实验室的晨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芯片上投下银杏叶的影子。
苏砚摸出兜里的手机，小米的消息弹出来："顾氏集团行政部缺实习生，我帮你伪造了简历，明天上午十点面试。"
她盯着屏幕上的"实习生"三个字，又抬头看星屿。
他眼中的黑雾还未散尽，但嘴角已经扬起极淡的笑："我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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