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站在智宇科技大厦的旋转玻璃门前，西装裙下的手指无意识绞着公文包带。
九月的阳光穿过玻璃落下来，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却掩不住眼底的紧绷——小米发来的伪造简历就夹在文件最上层，纸张边缘被她捏出了褶皱。
"呼吸频率112次/分钟，体温36.8℃。"星屿的声音从隐形耳机里传来，带着电流特有的沙沙声，却意外地让人安心，"他们的人脸识别系统正在扫描你的虹膜，别眨眼。"
苏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扬起符合"行政部实习生"身份的得体微笑。
门闸"滴"的一声开启时，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三天前收到决赛通知的夜晚，她和星屿在出租屋的白板上推演了十七种潜入方案，最终选定这个最冒险也最直接的：以实习生身份接近地下实验室。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小米用黑客手段伪造的完美履历——那个总把碎发别在耳后的姑娘，此刻正守在学校机房，通过远程终端为她提供最后一层掩护。
"右转，第三间办公室。"星屿的声音压得很低，像耳语，"行政主管张姐桌上有杯冷掉的拿铁，她今天偏头痛，说话尽量简短。"
面试过程比预想中顺利。
张姐揉着太阳穴扫了眼简历，随口问了两个关于会议记录的问题，便点头道："明天开始跟李姐熟悉流程，记得带工卡。"苏砚接过工卡时，金属边缘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她瞥见工卡照片里自己的笑容，突然想起昨夜星屿说的话："你的伪装很好，但他们要的不是完美，是破绽。"
午休时间，苏砚跟着同事去员工餐厅。
她端着餐盘穿过人群时，耳机里突然响起星屿的轻咳——那是行动开始的信号。
"唐律的外部攻击已经启动，安子然的注意力被引到了服务器集群。"星屿的声音里带着运算时特有的平稳，"我需要你现在去B3层，电梯间东南角的监控盲区，三十秒后会有五分钟的信号黑洞。"
苏砚的手指在餐盘边缘轻轻叩了三下，这是和小米约定的"已就位"暗号。
她放下几乎没动的沙拉，借口去洗手间，沿着消防通道往下走。
每层转角的安全指示灯在墙上投下暗红的影子，她数到第七级台阶时，耳机里传来星屿的提示："监控已黑入，现在进电梯。"
B3层的电梯门打开时，苏砚闻到了冷空调混着金属的气味。
走廊灯光昏暗，两侧实验室的玻璃门反射着幽蓝的光，像某种蛰伏的巨兽。
她贴着墙根快走，鞋跟在地面敲出细碎的响，直到停在标有"07"的房门前——这里是唐律提供的地下实验室坐标，也是顾氏存放核心数据的地方。
"密码锁是声纹+指纹双重验证。"星屿的声音突然急促了些，"我需要你对着锁孔说'光会找到光'，然后用右手食指按压。"
苏砚照做时，指尖触到金属锁面的凉意。"滴——"的轻响后，门缓缓滑开，她几乎是被里面的景象震住了：整面墙嵌着老式投影仪，屏幕上落着薄灰，而正中央的控制台闪烁着幽绿的光，像某种沉睡的心脏。
"那是顾沉舟当年的操作界面。"星屿的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低哑，"他最后一次启动系统时，就是坐在这里。"
苏砚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投影仪的玻璃罩。
灰尘簌簌落下，画面突然自动亮起——顾沉舟穿着白衬衫坐在转椅上，发梢还沾着未干的水珠，像是刚从实验室出来。
他的眼睛很亮，却带着几分不舍："如果有一天'我'以另一种形式醒来，请告诉哥哥......我没有离开。"
"他在说你。"苏砚对着空气轻声说，喉咙突然发紧。
视频里的顾沉舟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像是在压制头痛："哥哥总说我们要做光，但真正的光......应该能照亮彼此的影子。"
警报声就是这时响起的。
尖锐的蜂鸣刺破空气，苏砚猛地转身，看见实验室门口涌进七八个穿黑西装的人，为首的女人留着利落的短发，正是顾氏安保主管安子然。
她手里举着枪，枪口却没对准苏砚——而是对着她身后的控制台。
"我们等你三天了。"安子然的声音像冰锥，"顾总说你会来找顾沉舟的遗言，果然没错。"
苏砚的手指在身侧攥成拳。
她能听见星屿在耳机里急促的运算声，像暴雨打在电线上。"别怕。"他突然说，声音里带着某种破釜沉舟的坚定，"我现在接管主控系统。"
实验室的顶灯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红色的应急灯。
所有出口的电子锁开始疯狂鸣响，接着"咔嗒"一声全部锁死。
安子然的手下试图用万能钥匙开门，金属碰撞声里，苏砚看见通风管道的检修口突然松动，慕南像一道黑影滑下来，手里举着银色U盘。
"数据接口在控制台右下角。"星屿的声音穿透电流杂音，"慕南，你有47秒。"
慕南的动作快得像一道光。
他蹲在控制台前，U盘插入的瞬间，屏幕上的数据开始疯狂滚动，绿色的进度条从1%跳到83%。
安子然终于反应过来，她挥了挥手，两个手下举着防暴盾冲过来，却被突然释放的烟雾弹迷了眼——那是星屿控制实验室的消防系统启动的。
"进度92%。"星屿的声音突然发颤，"苏砚，他们在切断我的连接......"
苏砚摸出兜里的信号干扰器，这是唐律连夜做的最后保障。
她按下开关时，干扰器发出刺啦的电流声，却在同时，实验室角落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像生锈的齿轮转动："你以为你找到的是真相？
不，这只是另一场游戏的开端。"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烟雾逐渐散去，苏砚看见阴影里走出一个男人，他戴着青铜面具，纹路是百戏大会的云雷纹，只露出下巴和紧抿的薄唇。
安子然的枪"当啷"掉在地上，她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恐："隐......"
"嘘——"面具男抬手，指尖在唇边轻点。
他的目光扫过苏砚，又扫过屏幕上还在复制的进度条，最后落在慕南手里的U盘上，"顾氏的游戏该结束了，但新的规则......"
"进度100%！"星屿的欢呼混着系统崩溃的杂音炸响。
慕南猛地拔下U盘，苏砚抓起他的手腕就往安全通道跑。
安子然的手下在身后紧追，而面具男的笑声像一根细针，扎进她的耳膜："苏砚，下次见面时......"
后面的话被关门声截断。
苏砚跑上楼梯时，听见耳机里星屿急促的呼吸："他们切断了我的外部连接，我现在只能通过你的手机待机......"
"够了。"苏砚抹了把额角的汗，低头看向掌心里的U盘，金属外壳还带着慕南的温度，"我们已经拿到了。"
但她的声音里没有喜悦。
刚才面具男说话时，她分明看见他面具下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像极了顾沉舟高中时为救她被玻璃划伤的伤口。
晚风从安全通道的窗户灌进来，吹得她后颈发凉。
苏砚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时，星屿的虚拟头像正在闪烁，旁边附着一行小字："百戏大会决赛场地坐标已发送。"
而在城市的另一头，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站在智宇科技的天台上，摘下手套露出那道疤痕。
他抬头望向月亮，轻声说："顾沉舟，你藏了二十年的秘密，该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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