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美智子切牛排的动作顿了顿："跳级？"她转头看向安静坐着的林牧晨，"你想跳级？"
男孩捏着餐巾的手指微微发白："...听母亲的安排。"
鱼盯着自己盘子里突然多出来的西兰花——是流架最讨厌的那种——用叉子狠狠戳了下去。
"伊伯特利家的孩子当然要接受最优质的教育。"由美智子抿了口红酒，"明天我会联系校长。"她突然看向鱼，"你溜冰课的教练是奥运会银牌得主，别给我丢脸。"
鱼把西兰花碾成泥："是，母亲。"
餐厅陷入诡异的沉默，只有刀叉碰撞的声音。林藤太木试图缓和气氛："鱼，听说你们学校要举办文化祭？"
"嗯。"
"准备参加什么项目？"
"不知道。"
由美智子突然放下酒杯："食不言寝不语。"她锐利的目光扫过丈夫，"别用中国人的习惯影响孩子。"
林藤太木的笑容僵在脸上。林牧晨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餐盘里。
鱼突然站起来："我吃饱了。"
"坐下。"由美智子的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甜点还没上。"
鱼盯着母亲无名指上反射的冷光，慢慢坐回椅子。管家适时端上提拉米苏——是林藤太木的拿手甜点。
"牧晨今天可以吃两份。"由美智子突然说，"作为奖励。"
林牧晨惊讶地抬头，黑眼睛亮了起来："谢谢母亲！"他看向父亲，小声补充，"...也谢谢爸爸。"
鱼盯着自己面前那份丝毫未动的甜点，突然伸手推给林牧晨："给你。"
全桌人都愣住了。由美智子眯起眼睛："鱼？"
"我不饿。"鱼平静地说，却在对上弟弟眼睛时微微挑眉——这是她今天第一次正眼看他。
林牧晨的耳尖突然红了，他小心翼翼地接过盘子："...谢谢姐姐。"
由美智子的目光在两个孩子之间来回扫视，最后意味深长地说："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鱼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林牧晨用勺子挖了一小块提拉米苏，却在要送入口中时突然转向她："姐姐先吃一口？"
餐厅的空气瞬间凝固。
由美智子的红酒杯停在半空。林藤太木紧张地看着妻子。鱼盯着伸到面前的勺子，上面是带着咖啡粉的奶油——她最讨厌的味道。
"不——"
"吃。"由美智子打断她，"弟弟的心意。"
鱼深吸一口气，俯身含住勺子。咖啡的苦涩在舌尖炸开，她强忍着没有皱眉。
林牧晨的眼睛亮得惊人："好吃吗？"
"...嗯。"鱼机械地咀嚼着，突然意识到——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由美智子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微笑："很好。"她转向丈夫，"明天给鱼办张附属卡，额度提到五十万。"
鱼猛地抬头："为什么？"
"奖励。"母亲擦了擦嘴角，"看来你终于学会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姐姐了。"
林藤太木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林牧晨低头吃着第二份甜点，没人看见他嘴角转瞬即逝的弧度。
深夜的厨房
凌晨两点，鱼被饿醒。她轻手轻脚地下楼，却在厨房门口听见细微的声响。
林牧晨站在冰箱前，正往杯子里倒牛奶。听到脚步声，他吓得差点打翻杯子："...姐姐？"
鱼径直越过他，从橱柜里翻出泡面："让开。"
"那个...对胃不好。"林牧晨小声说，从微波炉里端出一盘玉子烧，"我热过了..."
鱼盯着金黄松软的蛋卷，上面还用番茄酱画了个笑脸。她抱起手臂："你每天晚上都这样？"
"...父亲说姐姐晚饭总吃不饱。"男孩把盘子推过来，"我、我练习了很久..."
鱼拿起筷子戳了戳玉子烧，出乎意料地松软。她尝了一口，味道居然不错。
林牧晨紧张地观察她的表情："...还可以吗？"
"难吃死了。"鱼嘴上这么说，却把整盘都吃完了。她放下筷子，突然问："为什么装乖？"
"诶？"
"在母亲面前。"鱼冷笑，"你明明——"
楼梯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僵住，林牧晨迅速把盘子塞进洗碗机，鱼则挡在他前面。
管家出现在门口："鱼小姐？需要热牛奶吗？"
"不用。"鱼拽着弟弟的衣领往外走，"回去睡觉。"
走廊里，林牧晨突然拉住她的睡衣袖口："姐姐..."
"干嘛？"
"明天..."他低着头，"我能去看你溜冰吗？"
鱼想起母亲冰冷的目光，甩开他的手："随便你。"
但这一次她还是……没看见，转身后林牧晨，黑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房间内
鱼躺在大床上，脑内想着和小枣流架他们能独处的时间还有多少……深夜的来电鱼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月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她伸手摸向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刺眼的光让她眯起了眼睛——99+未读消息，全部来自「秘密交流群」
她的指尖悬在屏幕上空，突然想起晚餐时母亲那句轻描淡写的"和他们母亲谈过了"。胸口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她点开了最上方枣发来的语音消息。
"鱼。"少年压抑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背景音里有打火机开合的金属声，"你母亲今天——"
"咚咚咚"。
三下规律的敲门声让鱼差点摔了手机。她迅速锁屏塞到枕头下，但已经晚了。
"鱼，开门。"由美智子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冷静得像在开董事会。
鱼深吸一口气，光着脚去开门。母亲穿着丝质睡袍站在走廊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直接落在她鼓起的枕头上。
"手机。"由美智子伸出手，"现在。"
"我在看学习资料。"鱼挡在门前没动。
母亲轻笑一声，径直走进房间。她身上昂贵的香水味混着夜风的凉意，手指精准地探入枕头下："日向家的孩子不适合你。"她晃了晃亮起的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枣的聊天界面，"尤其是这种会带坏你的类型。"
鱼盯着母亲无名指上的钻戒："您去找他们了？"
"只是友好的家长会谈。"由美智子划开手机，快速浏览着聊天记录，"我告诉日向太太，她儿子再敢半夜给你发消息，他父亲那家小公司就会失去所有合作伙伴。"
鱼的手指掐进掌心。枣的父亲只是普通工薪族，母亲经营的超市是全家主要收入来源。
"流架呢？"她声音发紧，"乃木家总不至于——"
"巴黎圣母院的重建项目。"由美智子轻描淡写地说，"乃木夫人很明白孰轻孰重。"她突然把手机转向鱼，"不过最让我意外的是这个。"
屏幕上显示着圣阳一发来的照片：三岁男孩枣和流架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圣阳人都对着镜头比剪刀手。配文是「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连A组的孩子都被你带坏了。"由美智子关掉手机，"从明天开始，放学直接去溜冰场，手机周末再还你。"
鱼站在原地没动："母亲——"
"对了。"由美智子在门口转身，"我让秘书给你预约了瑞士学校的面试。毕业后直接去读商科。"她推了推眼镜，"这才是伊伯特利家继承人该走的路。"
房门关上的瞬间，鱼一拳砸在床柱上。指关节传来的刺痛远不及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她抓起床头的水晶摆件想摔，却在抬手时突然顿住——这是去年生日流架送的
鱼慢慢放下……回到床上……可她再也睡不着
没错她失眠了…………
当升起的太阳让阳光透过窗帘照射在地板上，鱼也慢慢从床上起来，她机械的穿好衣服，洗漱，吃饭
清晨七点十五分，黑色轿车碾过爱丽丝学园门前最后几片零落的樱花，稳稳停住。车门打开，鱼的身影嵌进四月微凉的晨光里。她单肩挎着书包，深蓝与淡蓝渐变的发丝被风撩起，像一小片不安分的、凝固的深海。
她习惯性地抬眼，目光精准地投向校门左侧那根熟悉的石柱。
空无一人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猝然攥紧，昨夜母亲冰冷的声音和枣压抑的语音又在耳蜗里尖锐地回响——“伊伯特利家的继承人”、“日向家的孩子不适合你”、“失去所有合作伙伴”……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刺入骨髓。她用力咬了一下口腔内侧的软肉，铁锈味在舌尖蔓延开，强行压下眼底翻涌的涩意和怒火。
“姐姐？”林牧晨的声音怯怯地从身后传来。他抱着书包，黑色刘海下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侧脸，左耳的十字架耳坠在晨光里晃了一下
鱼没应声，径直迈步向前。脚下的步子却比往日更沉，每一步都像踩在无形的流沙上。她必须确保毫无破绽，演戏……要连自己都骗过去
刚踏上台阶，一个粉色的身影就带着一阵樱花香风夸张地扑了过来。
“小鱼酱！哦嗨哟~！”鸣海老师张开双臂，脸上是招牌的荡漾笑容，“今天的小鱼格外可爱呢！让老师抱抱——！”
周围的空气似乎瞬间凝固了。几个路过的学生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屏住呼吸，目光齐刷刷地钉在鱼身上。谁不知道鸣海老师每次靠近鱼，得到的不是冷眼就是一句毫不留情的“死变态”？有人甚至悄悄摸出了手机，准备记录下下一秒即将爆发的“惨案”
鱼的身体在鸣海扑过来的瞬间有极其细微的僵硬，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排斥本能，几乎要冲破她强行构筑的堤坝。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后槽牙咬合的力度
然而，仅仅是一刹那
她脸上所有的不耐和冰冷如同被橡皮擦抹去，嘴角以一种无可挑剔的弧度向上弯起，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弯成了无害的新月，长长的淡蓝色睫毛扑闪着，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晨光落入她深蓝色的樱花瞳孔，折射出近乎甜美的光晕
“啊啦~早安，鸣海老师！”她的声音清脆，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十二岁少女的轻快和一点点被宠溺的无奈，尾音微微上扬，仿佛只是面对一个有点过分热情的长辈，“您今天也很有精神呢！”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鸣海张开的双臂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巨大的裂痕，混杂着难以置信和一种毛骨悚然的错愕。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鱼毫无瑕疵的笑脸，试图从那双过于澄澈的蓝眼睛里找出哪怕一丝嘲讽或厌恶的痕迹。
失败了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她……她刚才叫鸣海老师什么？”
“老师？我没听错吧？她居然没骂他变态？”
“天啊……鱼同学怎么了？中邪了？”
“笑起来……好奇怪……感觉好假……”
鱼仿佛完全没听见那些议论，依旧维持着那个无懈可击的笑容，甚至还微微歪了歪头，带着点天真的疑惑：“老师？怎么了吗？”
鸣海猛地回过神，夸张地捂住胸口，用一种近乎浮夸的受伤语调：“呜哇！小鱼酱突然这么温柔，老师的心跳得好快！是不是终于被老师的真心打动了？”
鱼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动，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快、极冷的厌恶，快得如同错觉。她只是轻轻侧身，用一种灵巧的姿态避开了鸣海可能的拥抱动作，声音依旧甜软：“老师真爱开玩笑。快要迟到了，我先去教室啦！”说完，她像一尾滑溜的鱼，轻快地绕过石化的鸣海，脚步不停地走进教学楼
把那些惊愕、探究、怀疑的目光，统统甩在了身后刺眼的晨光里。
走廊里也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氛围。鱼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嘴角那抹程式化的微笑像面具一样焊在脸上，完美地过滤掉所有投来的视线。
“鱼同学！早上好！”一个平日里几乎没说过话的女生鼓起勇气打招呼，声音带着试探。
“早安！”鱼立刻转向她，笑容灿烂，声音清脆回应，甚至点了点头，动作流畅自然。那女生反而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鱼！”正田堇抱着手臂，带着几个跟班，故意挡在路中间，语气是毫不掩饰的讥诮，“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跟你那两个男朋友一起了？装什么乖乖女？”
这话像淬了毒的针。鱼的心脏猛地一抽，昨夜枣压抑的声音再次在脑中尖锐地响起。她几乎能感觉到指尖掐进掌心的刺痛。但她脸上的笑容反而加深了，蓝眼睛弯弯的，清澈见底，仿佛完全没听懂对方话里的恶意。
“正田同学早上好呀！”她的声音甚至更甜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疑惑，“男朋友？大家不都是好朋友一起玩吗？正田同学是在开玩笑吧？”她边说边脚步轻快地、径直从正田堇身边走了过去，仿佛对方只是一团无害的空气。
正田堇被她这软绵绵又油盐不进的态度噎得满脸通红，准备好的刻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蓝色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走到教室门口，里面传出的喧闹声让她脚步微顿。深吸一口气，推门。
“鱼！”佐仓蜜柑像一颗活力四射的粉红炮弹，第一个冲了过来，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担忧和困惑，“你没事吧？大家都说你……怪怪的……”她手里还捏着一颗包装鲜艳的水果糖，习惯性地就想塞给鱼，“这个给你，吃了心情会好哦！”
蜜柑身上那种毫无阴霾的天真气息，曾经是鱼最不耐烦甚至有些鄙夷的东西。此刻，那股气息扑面而来，像细密的针，扎在她紧绷的神经上。鱼感到一阵强烈的烦躁和荒谬感直冲头顶，几乎要撕碎脸上那张精心描画的面具。
她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将那阵翻涌的厌恶压下去。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甜美。她甚至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接过了那颗糖，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小心翼翼的优雅。
“谢谢你，蜜柑。”她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我很好哦。”她看了看糖纸，又看向蜜柑，笑容加深，“草莓味的，我很喜欢呢。”语气真诚得无懈可击。
蜜柑眨了眨眼，看着鱼脸上那过分灿烂、毫无阴霾的笑容，又看了看她手里那颗被接过去的糖，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某种近乎茫然的表情。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困惑地“哦”了一声，挠了挠头，被走过来的今井萤默默拉走了。萤经过鱼身边时，那双总是冷静理智的紫色眼眸极其短暂地在鱼脸上停留了一瞬，快得如同错觉，随即移开，没有任何言语。
鱼握着那颗微凉的糖果，指腹隔着糖纸能感觉到里面坚硬的棱角。她走向自己的座位，经过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时，一道冰冷的视线毫无预兆地锁定了她。
羽山秋人
他单手支着下巴，黄棕色的眼睛像无机质的玻璃珠，没有任何情绪，就那么直直地、穿透性地盯着她。没有好奇，没有探究，只有一种纯粹而锋利的审视。那目光仿佛能剥开她脸上那层精致的油彩，直刺下面真实的、或许正在扭曲痉挛的血肉
鱼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动，甚至自然地回望过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优等生面对同学该有的礼貌询问：“羽山同学？有什么事吗？”声音平稳，毫无波澜
羽山的目光在她握着糖的手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然后移开，重新投向窗外。只有一句冷淡的、近乎自语的低语，清晰地飘进鱼的耳朵：
“演技不错”
三个字，像三颗冰弹，精准地砸在鱼竭力维持的假面上，砸得那面具似乎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裂响
鱼的心脏骤然缩紧，血液似乎都冷了一瞬。但她的脚步没有停顿，脸上的笑容弧度甚至没有丝毫改变。她走到座位坐下，将那颗草莓糖轻轻放进笔袋深处，动作自然流畅。
只有她自己知道，后背瞬间沁出的那层薄汗，冰凉粘腻。
午休的铃声像是某种赦免
鱼没有像往常一样冲向天台。她拿着管家准备的、精致却毫无胃口的健康便当，脚步轻快地走向教室后排相对安静的角落，脸上依旧是那副无可挑剔的甜美表情
“蜜柑，小萤，要一起吃吗？”她主动邀请，声音清脆
蜜柑立刻开心地点头：“好呀好呀！”今井萤则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抱着自己的便当盒跟了过来
飞田裕犹豫了一下，也拿着便当凑近：“鱼同学今天……好像心情很好？”
“嗯！”鱼用力点头，打开自己的便当盒，露出里面色彩搭配完美但寡淡的蔬菜和鸡胸肉，“每天都能和大家一起上学，当然开心啦！”她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煮得软烂的西蓝花——曾经她和流架一起吐槽过无数次这种“青草味”的食物。此刻，她面不改色地将它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嗯！今天的西蓝花很新鲜呢！”
蜜柑毫无心机地附和：“对呀对呀！营养要均衡！”飞田裕看着鱼的笑容，似乎也放松下来。只有今井萤，小口吃着饭，目光偶尔掠过鱼握着筷子的手指——那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对了，”鱼咽下食物，转向飞田裕，笑容甜美自然，“飞田同学，昨天数学课的笔记可以借我看看吗？我好像漏记了一点。”她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请求和一点不好意思。
飞田裕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受宠若惊：“啊？当、当然可以！”他连忙从书包里翻出笔记递过去。
“谢谢你！”鱼接过笔记，笑容灿烂地道谢，低头翻阅时，长长的淡蓝色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疲惫和空洞。她需要这些“正常”的互动，需要这些“证据”来佐证她的“改变”。演戏要连自己都骗过去。她翻动纸页，指尖却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就在这刻意营造的、表面和谐的午餐氛围中，教室门被轻轻推开。圣阳一抱着他那只几乎从不离身的小熊玩偶，怯生生地探进头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在教室里搜寻着。当看到角落里的鱼时，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迈着小短腿就跑了过来。
“鱼姐姐！”他跑到鱼身边，伸出小手，习惯性地就想抓住她的衣角，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依赖地靠在她身边
鱼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她能感觉到蜜柑和飞田裕的目光落在阳一抓向她衣角的小手上。就在那只小手即将触碰到她衣服的瞬间，鱼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站起了身！
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一种明显的、不容置疑的抽离感
圣阳一抓了个空，小手茫然地停在半空。他抬起头，困惑地看着鱼，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小嘴委屈地扁了起来：“鱼姐姐？”
鱼的心脏像是被那只小手狠狠揪了一下，酸涩的疼痛瞬间蔓延开。她几乎要弯下腰，像过去那样把他抱起来，揉揉他的头发。
不能
她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破裂，反而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阳一齐平。她伸出手，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揉他的头发或捏他的脸，而是用一种极其轻柔、却也极其疏离的动作，轻轻拍了拍他怀中小熊玩偶的头。
“阳一乖，”她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姐姐在吃饭哦，不能抱抱。去找蜜柑姐姐玩好不好？”她指了指旁边的蜜柑，脸上的笑容甜美而空洞，像一张精心绘制的画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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