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来了,雾散了,路灯下,影借道。
三更雨,洗钟表,谁用旧衣换新脑?
雾散时,他对着你笑——
“呼吸借走啦……还你半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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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春雾带着凉意,渗入城市的肌理。
第四起命案,发生在城市边缘一栋废弃的剧院后台。
死者是剧院的老道具师张徊,男性,五十二岁。
他躺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周围是用白色粉笔画出的扭曲符号,与之前现场如出一辙,但更为潦草急促。
空气中霉味与一种冰冷的空洞感交织。
金泰亨蹲在一旁,穿着墨绿色的高领针织衫和黑色长裤,外罩白大褂。
他抬起眼,低沉嗓音在空旷中回荡:
金泰亨“死亡时间推测在昨夜凌晨,寅卯之交。”
金泰亨“体表无伤,生命体征瞬间消失。同样的模式。”
崔然竣站在符号圈外,穿着一件靛蓝色的衬衫,外套一件黑色的飞行员夹克。
他眉头紧锁:
崔然竣“地点变了。”
崔然竣“不再是与论坛密切相关的私人空间,而是这种半公共的废弃场所。”
边伯贤戴着橡胶手套,正用镊子从死者微握的手掌中取出一小撮奇特的矿物粉尘,装进证物袋。
他今天穿了件砖红色的连帽卫衣和卡其色工装裤。
边伯贤“同样的粉尘。这次是直接握在手里……像是在挣扎中抓到的?”
崔杋圭站在稍远的阴影里,一件宽松的棕褐色羊毛混纺大衣,里面是简单的白色棉质T恤,下身是水洗蓝的修身牛仔裤。
他闭着眼,耳垂上的银环微光闪烁。
一只半透明的灵蝶在他指尖凝结,颤巍巍地飞向尸体,却在触及那片空洞前光芒急剧黯淡,几乎消散。
他睁开眼,脸色有些苍白:
崔杋圭“干扰太强了。几乎什么都‘读’不到。只有一片冰冷的‘饥饿’。”
崔然竣走到他身边,递过一小盒纸包装的草莓牛奶,吸管已经插好,动作熟练得像是一种习惯。
他语气刻意平淡:
崔然竣“又是低血糖预兆?”
崔杋圭“……多事。”
崔杋圭瞥了他一眼,接过,咬住了吸管。
甜腻的草莓味稍稍驱散了那冰冷的空洞感。
边伯贤扶了扶护目镜:
边伯贤“看来凶手在进化,或者时间紧迫了?”
边伯贤“这粉尘是关键。我需要专家意见。”
#崔然竣“认识这方面的人?”
边伯贤“朴教授生前有位朋友,是位雕刻家,对矿物和民俗符号很有研究。”
边伯贤“好像……叫边湛?”
————场景转换————
边湛的工作室藏在一片老旧的文艺街区。
室内光线昏暗,堆满了各式石材、半成品雕塑和古籍。
空气里弥漫着石粉和旧纸页的味道。
他本人看起来比崔然竣想象中的文弱,穿着一件灰绿色的亚麻质地对襟中式上衣,下身是深灰色的阔腿裤。
脸色有些苍白,手指纤细,却带着石粉磨损的痕迹。
他说话语速缓慢,带着一种学者式的温和:
边湛“老朴的事……我很遗憾。没想到他会卷入这种事。”
他接过边伯贤递来的证物袋,对着光仔细查看那撮粉尘。
边湛“……有趣。这像是……‘魂泣石’的粉末。”
边湛“一种很冷门的矿物,传说能吸附灵魂能量,常用于一些古老的束缚仪式。”
崔杋圭“《枯灵》第七章,还是《东仪杂纂》的补遗篇?”
崔杋圭忽然开口,声音清冷。
他靠在一个书架边,双手环胸。
边湛略显惊讶地看他一眼:
边湛“年轻人,你也懂这些?《东仪杂纂》补遗篇,没错。”
边湛“但那本书极为冷僻……”
崔杋圭“恰好读过。”
崔杋圭语气平淡,视线却锐利地扫过边湛的工作台,上面散落着一些绘制着符号的草稿。
#崔然竣“所以,凶手可能利用这种粉尘来辅助仪式?”
崔然竣问,他站在崔杋圭侧前方一点,像是无意间挡住了部分边湛投向崔杋圭的视线。
边湛“理论上是的。”
边湛“它能增强特定符号的力量,尤其是……与‘汲取’、‘转移’相关的。”
边湛轻轻放下证物袋,咳嗽了几声。
边湛“抱歉,我身体不太好。”
边湛“你们是在追查那个‘雾隐续命’的传说吗?”
#边伯贤“边先生也知道?”
边湛“听老朴提起过。论坛里很热闹。”
边湛“但那种借命之说,太过虚无缥缈,更像是对生命渴望的一种隐喻性表达……”
边湛“不过,若有人真心相信并试图复现……尤其是结合了这种实体矿物,那效果就难说了。”
他提供了几本参考文献的名字,态度合作且富有学识。
崔杋圭却微微蹙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萦绕不去。
这男人身上有种气息,与他文弱的外表和学术性的谈吐并不完全相符。
但他捕捉不到具体是什么。
————时间分割线————
离开工作室时,春日的薄雾尚未散去。
崔然竣“你怎么看?”
崔然竣问,递过一颗用纸巾包着的新鲜草莓。
崔杋圭愣了一下,接过:
崔杋圭“信息给的太顺了,像提前准备好的答案。”
崔杋圭“但他身上的‘气味’很干净,没有血腥或邪术的残留。”
他咬了一口草莓,酸甜的汁液在舌尖蔓延。
崔然竣看着他吃草莓的样子,嘴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崔然竣“物理上,他的体态不像能轻易制服受害者,尤其是今天的道具师。”
崔然竣“但知识往往比体力更危险。”
崔杋圭哼了一声,意有所指。
崔杋圭“是啊,尤其是那种‘赛博跳大神’的专家。”
崔然竣“还在纠结这个梗?”
崔然竣轻笑,忽然伸手,用指尖轻轻揩去他唇边一点微红的草莓汁液。
崔然竣“这里沾到了。”
这个动作自然又亲昵。
崔杋圭瞬间僵住,耳根唰地红了,猛地后退半步:
崔杋圭“……你!”
崔然竣看着自己指尖那点微红,放入口中舔掉,眼神带着戏谑:
崔然竣“草莓挺甜。不是吗?”
崔杋圭“臭狐狸!你……!”
崔杋圭脸涨得通红,炸毛的话到了嘴边,却看到对方微红的耳廓,忽然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挑衅的笑。
崔杋圭“崔队长,你这算职场性骚扰吗?”
崔杋圭“还是说……你其实很爱吃草莓,只是想找个借口间接接吻?”
轮到他反击了。
崔然竣动作一滞,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强自镇定地别开脸:
崔然竣“……胡说。走了,回局里开会。”
看着他略显仓促转身的背影,崔杋圭轻轻哼了一声,心情莫名好了起来,跟了上去。
雾霭在他们身后缓缓流动,仿佛隐藏着无声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