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薄荷糖的暗语

#第十四章：薄荷糖的暗语

祝平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偶尔的抽噎。谢语棠蹲在她身边，手里捏着那点薄荷糖的碎屑，思绪纷乱如麻。

"我……我去找找他。"祝平突然站起身，用袖子狠狠擦了擦脸，眼睛红得像兔子，"他肯定躲在哪里舔伤口。从小到大都这样，受了委屈就自己躲起来。"

谢语棠点点头，看着祝平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她低头看了看指尖的绿色碎屑，鬼使神差地把它放进了校服口袋——和那颗仅剩的完整薄荷糖放在了一起。

放学铃响起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谢语棠收拾好书包，慢吞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初冬的风刮得脸生疼，她下意识地把手插进口袋，指尖触碰到那颗薄荷糖，冰凉坚硬。

转过一个街角，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前方不远处的小公园长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祝安弓着背，双手插在口袋里，整个人缩成一团。路灯的光线昏黄，照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孤寂的影子。

谢语棠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你还好吗？"她轻声问。

祝安猛地抬头，看清是她后，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一些。他的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却比哭还难看："哟，谢同学。来看我笑话的？"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眼睛红肿，显然哭过。手腕上的红绳松松垮垮地挂着，那个平安结歪在一边，像是随时会散开。

谢语棠没说话，只是在他身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那颗薄荷糖，递了过去。

祝安盯着那颗糖，表情突然凝固了。他颤抖着伸出手，却在即将碰到时猛地缩了回去："你……你也看到了？那张纸上的……"

"嗯。"谢语棠点点头，"画得很像。"

祝安突然笑了，那笑声干涩刺耳："所以你也觉得是我写的？觉得我背叛了周畅？"

"我不知道。"谢语棠诚实地说，"但我知道，你兜里的薄荷糖，和那张纸上的图案，太像了。"

祝安沉默了很久，久到谢语棠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终于，他开口了，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妈妈……生前最爱吃这种薄荷糖。她说清凉的味道能让人清醒。"他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绳，"这个结，是她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

谢语棠的心猛地揪紧了。

"那天在美术教室……"祝安继续说，眼睛望着远处的黑暗，"是她的忌日。红绳突然断了，我觉得……觉得连她也要离开我了。"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谢谢你帮我重新系上。"

谢语棠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薄荷糖对你来说……"

"是个暗号。"祝安点点头，"只有我和祝平知道。我们……我们一直在查周畅家的事。"

"查什么？"谢语棠屏住呼吸。

祝安深吸一口气："查他们是怎么把我妈妈害死的。"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谢语棠心上。她瞪大眼睛："什么？"

"六年前的车祸。"祝安的声音冷得像冰，"根本不是意外。周畅他爸为了拿下老城区的拆迁项目，派人……"他说不下去了，拳头攥得死紧。

谢语棠突然想起祝平说过的话——"她走的时候…雪比这还大…救护车堵在巷子口…"

"那张匿名信……"她轻声问。

"是我写的。"祝安抬起头，眼神坚定，"但不是我放到祝平书包里的。我本来打算今天放学后亲自送到教育局。"

谢语棠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是有人……"

"栽赃。"祝安冷笑，"而且特意画了薄荷糖，就是要让周畅一眼就认出是我。"

"林嘉怡？"谢语棠脱口而出。

祝安摇摇头："不确定。但她确实一直在挑拨我和周畅的关系。"他顿了顿，"今天这事……太巧了。"

谢语棠想起易忻菱说的话，不由得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突然问。

祝安看着她，眼神复杂："因为……"他指了指她手心里的薄荷糖，"你也有这个。而且……"他苦笑了一下，"你帮我系过平安结。"

夜色渐深，寒风呼啸。谢语棠看着眼前这个卸下所有伪装的少年，突然明白了许多事——他为什么总跟在周畅身后装傻充愣，为什么对那根红绳如此珍视，为什么会在物理题上突然"开窍"……

一切都有了解释。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祝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继续查。找到确凿证据。"他看向远处，"为了我妈妈，也为了……让周畅看清他父亲的真实面目。"

谢语棠也站了起来，把那颗薄荷糖塞进他手里："给。补充点能量。"

祝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他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在口腔中扩散。

"谢谢。"他说，声音轻快了一些，"对了，你物理那道题，解出来了吗？"

谢语棠点点头："多亏某个'突然开窍'的家伙。"

两人相视一笑，夜色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分别时，祝安突然叫住她："谢语棠。"

"嗯？"

"小心林嘉怡。"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她背后可能还有人。"

谢语棠点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口袋里的薄荷糖纸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是在提醒她，这场围绕薄荷糖展开的暗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