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便利店暗号与监控迷雾
“张大爷,两瓶矿泉水,再来一包这个薄荷糖。”
清晨的便利店冷气开得足,谢语棠把硬币放在柜台上,指尖点了点玻璃柜里那排熟悉的绿色包装。收银的张大爷是这片的老住户,慢悠悠地扫码,浑浊的眼睛透过老花镜看了看谢语棠,又看了看她身后几步远、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的祝安。
“小姑娘口味挺特别啊,大清早就吃这么凉的。”张大爷嘟囔着,把糖和水递过来。
谢语棠笑了笑没说话,把其中一瓶水和那包糖塞进书包侧袋。转身时,她看到祝安已经走到靠窗的冷柜前,假装在看饮料,目光却透过玻璃窗,锐利地扫视着街对面——那栋灰扑扑的老式居民楼,顶楼那扇拉着厚重窗帘的窗户,就是林嘉怡临时的“巢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便利店,清晨的街道行人稀少,只有环卫工扫地的沙沙声。祝安落后两步,声音压得极低,混在扫地的声音里几乎听不见:“窗帘还拉着。她昨天被老张头训完,今天应该会消停点。”
谢语棠没回头,手指在书包侧袋里摸索着,撕开新买的薄荷糖包装,递了一颗给后面。祝安很自然地伸手接过,指尖短暂相触,冰凉。
“消停?”谢语棠也剥开一颗糖塞进嘴里,清凉瞬间驱散了早起的困倦,“她更像是蛰伏。食堂那出戏,她目的达到了。你和周畅彻底撕破脸,就是她最大的战果。”
祝安沉默地嚼着糖,帽檐下的眼神晦暗不明。那颗糖在齿间碎裂的轻微声响,像是某种压抑的回应。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依旧低沉:“我姐昨晚翻来覆去,快把床板捶穿了。她认定是林嘉怡搞的鬼,恨不得冲去撕了她。”
“祝平是关心则乱。”谢语棠看着前方公交站牌上模糊的广告,“但冲动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得找到证据,证明那封信是栽赃,更要找到…你妈妈车祸的真相。”说出“车祸真相”几个字时,她感觉舌尖的薄荷糖都带上了一丝苦涩。
“嗯。”祝安应了一声,脚步加快,走到与她并肩的位置,但依旧保持着一点距离,“昨晚我想了很久。林嘉怡挑拨离间,甚至模仿‘薄荷糖’这个只有我和我姐知道的暗号,说明她对我的底细摸得很清楚。这不像她一个人能做到的。她背后,肯定有人。”
“周畅他爸?”谢语棠脱口而出。这个念头像冰冷的蛇,缠绕上来。
祝安没否认,帽檐下的侧脸线条绷紧:“可能性很大。林嘉怡家刚破产,她转学过来就缠上周畅,太刻意了。也许…是周家安排的棋子?用来监视,或者…除掉我这个隐患?”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毕竟,我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点内情、还敢留在周畅身边的‘钉子’。”
公交车轰隆着进站,打断了他们危险的推测。上车,刷卡,找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车窗外的城市在晨光中苏醒,车流如织,一派繁忙景象,掩盖着底下涌动的暗流。
“我们需要切入点。”谢语棠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低声说,“林嘉怡那边暂时动不了。你妈妈的车祸…除了你怀疑周家,还有其他线索吗?任何细节都可以。”
祝安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像是在努力对抗那段黑暗记忆带来的眩晕感。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腕骨上的红绳被勒得微微变形。
“那场雪…很大。”他声音干涩,像砂纸摩擦,“路很滑。出事的地方在老城区东巷口,是个丁字路口,没有红绿灯。我妈骑着电动车,被一辆突然从侧面冲出来的黑色越野车撞飞…车子根本没停,直接跑了。”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强忍着翻涌的情绪:“警察后来找到了被遗弃的肇事车,是辆套牌报废车。司机…没抓到。现场…只留下这个。”他抬起手腕,露出那根红绳,“当时就断了,掉在雪地里,沾着我妈的血。”
谢语棠的心像被狠狠揪住,指尖冰凉。她看着那根新旧交织的红绳,想象着那个雪夜冰冷的绝望。
“警察没查到更多?”
“没有。”祝安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冷的荒原,“定性为意外肇事逃逸,成了悬案。但我爸…他后来偷偷打听过,出事前,周家正不择手段地逼老城区那片住户签拆迁协议。我们家…是最后几家钉子户之一。”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我妈出事那天下午,周家派来‘谈判’的人刚在我们家门口放过狠话!”
动机!谢语棠瞬间抓住了关键。巨大的利益冲突,凶狠的逼迫手段,紧接着就是“意外”车祸…这绝不是巧合!
“所以,你怀疑是周家指使人干的?为了杀鸡儆猴,逼你们家搬迁?”
“是。”祝安斩钉截铁,眼神锐利如刀,“而且,我怀疑那辆肇事车,可能被附近的监控拍到了!就算车牌是假的,车型、颜色、撞击后的痕迹…总能找到蛛丝马迹!当年警察查得不深,或者…被什么人压下去了!”
监控!谢语棠眼睛一亮。这是条路子!
“哪个路口的监控?还记得具体位置吗?”
“记得。”祝安报出一个具体的路名和丁字路口的位置,“路口斜对面,以前有一家小超市,叫‘福旺’,他家门口就有一个对着路口的摄像头。还有旁边那个老邮局,门口好像也有一个。不过…”他语气沉了下去,“都六年了。那些老旧的监控记录,估计早就被覆盖或者销毁了。”
希望像微弱的火苗,刚燃起又被现实的冷水泼了一下。谢语棠皱紧眉头,指尖无意识地在书包侧袋里摩挲着那包薄荷糖的棱角。清冷的甜意在舌尖蔓延。
“未必。”她突然开口,眼神变得坚定,“公共监控的记录保存时间可能不长,但有些地方…尤其是私人商铺,老板有时候会图省事或者留个纪念,把旧的监控录像备份在硬盘里,堆在仓库吃灰。特别是‘福旺’那种开了很多年的老店,老板念旧,说不定有备份!”
祝安猛地转头看她,帽檐下那双总是带着疲惫和伪装的漂亮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名为希望的光,亮得惊人:“你是说…去找‘福旺’的老板?”
“嗯!”谢语棠用力点头,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因为这个大胆的计划而加速,“放学就去!试试看!万一有奇迹呢?”
公交车到站的提示音响起。两人随着人流下车,汇入走向校门的学生潮。晨曦中,明德中学的大门静静矗立。
“小心点。”祝安低声说,在进入校门前,快速地将一张折成小方块的纸条塞进谢语棠手里,“‘福旺’现在的地址。它搬过一次家,但还在老城区那片。”
谢语棠握紧纸条,掌心被纸角硌得微微发疼,也带着他指尖残留的一点凉意。她点了点头,将那点微弱的希望和纸条一起,紧紧攥在手心。
薄荷糖的清凉气息似乎还萦绕在鼻尖。一场围绕六年前雪夜真相的搜寻,即将在老城区的某个角落悄然展开。而对手,是盘踞在阴影里、早已抹除痕迹的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