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朴之拍了拍周清于的肩膀。"生死是常事啦,说到底那个人还是挺可怜的。"
周清于盯着自己掌心的纹路,月光下像几条干涸的血痕。"但他终究犯下了错误。法律存在的意义,就是让复仇不至于沦为另一种暴力。"
"嚯,周大帅哥今天说了这辈子最多的话。"白朴之咧嘴笑了,虎牙在夜色里闪着光,"刚才那段推理,被人录下来发网上了知道吗?现在你可是'状元侦探'。"
周清于皱眉:"无聊。"
夜风掠过两人之间的沉默。白朴之踢着路边的石子,忽然听见周清于问:"哈罗最近有没有异常?"
"除了今天沾了血,其他时候都......"白朴之突然顿住,"等等,你该不会怀疑......"
"猫贩子用铁丝网,不会留下那种整齐的划痕。"周清于的目光投向远处警灯闪烁的仓库,"那道伤痕,更像是......"
刺鼻的气味就是在这时飘来的。
像腐烂的肉浸在变质的牛奶里,又混合着某种化学试剂的酸苦。白朴之猛地捂住鼻子:"我靠,这什么生化武器?"
周清于已经转身走向气味来源——一座废弃的建材仓库。铁门上的锁链锈迹斑斑,却诡异地没有落锁。
"奇怪,"白朴之拽了拽链条,"这地方荒废一年多了,锁怎么像是经常有人开合?"
推开门的一瞬间,霉味混着腐臭扑面而来。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照出地面上蜿蜒的深色痕迹——像某种粘稠的液体干涸后的印记。
"看那里。"周清于的声音突然绷紧。
墙角蜷缩着一团人形阴影。月光从破败的屋顶漏下,照在那具高度腐败的尸体上——皮肤如同融化的蜡油般垂坠,露出森森白骨。最骇人的是,那张腐烂的脸上,嘴角竟诡异地向上翘着。
"它"在笑。
白朴之的胃部一阵痉挛。他下意识去拉周清于,却发现对方僵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下一秒,周清于猛地后退,撞进他怀里。两人踉跄着摔倒在地时,白朴之分明听见骨骼摩擦的"咔嗒"声——
那具尸体,转动了头颅。
陈警官赶到时,两个少年正坐在警车旁发抖。法医的强光灯下,尸体的诡异细节愈发清晰:
"死亡时间至少两周,但腐败程度异常。"法医戴着三层口罩闷声说,"尸体表面有氢氧化钠灼烧痕迹,像是被人为加速腐烂。"
周清于强迫自己看向尸体:"牙齿......"
"嗯?"
"第三磨牙有填充物。"周清于的声音逐渐恢复平稳,"现代人很少会在这个位置补牙,除非......"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牙科习惯。"陈警官眼睛一亮,"小周,你帮大忙了!"
现场勘查持续到凌晨。警方在仓库角落发现一个密封的塑料桶,里面残留着强碱溶液。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桶壁上粘着一小撮橘色猫毛。
"和哈罗身上的血迹一样,"周清于轻声说,"有人在用动物做腐蚀性实验。"
三天后,陈警官带来了惊人发现:
"死者是二十年前失踪的牙医林修远!当年他涉嫌用患者做活体实验,但证据不足......"
白朴之倒吸冷气:"所以这是......复仇?"
"不。"周清于突然站起来,"是模仿犯罪。"
他调出仓库附近的监控:"看这个穿白大褂的人——每次出现后,仓库附近的野猫就会失踪。"
画面放大,白衣人拎着的工具箱里,露出一截铁丝网的边缘。
"铁丝网的间距,"周清于的声音像淬了冰,"和哈罗脖子上的痕迹完全吻合。"
嫌疑人竟是林修远的儿子——一个因父亲罪行被霸凌致精神分裂的生物系学生。审讯室里,他痴痴地笑着:
“我只是想看看......爸爸当年做的实验是不是真的那么有趣......”
他歪着头,露出和尸体如出一辙的笑容:"猫的惨叫,比人类动听多了。"
周清于走出警局时,朝阳刚刚升起。白朴之递给他一杯热牛奶:
"这个世界有时候......"
"很重。"周清于接过杯子,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
白朴之突然笑了:"幸好,我们还能一起扛。"
哈罗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蹭了蹭周清于的裤脚。阳光下,猫脖子上的伤痕已经结痂,像一枚诡异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