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辈罪孽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白朴之的病床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周清于推开病房门时，发现床头柜上的水杯表面凝结了一层蓝色结晶，像极了海底那些发光水母的分泌物。

"昨晚又做梦了？"周清于戴上手套，小心采集结晶样本。

白朴之揉了揉太阳穴："梦见自己在海底走路...有东西在给我指路。"他掀起病号服，腹部新出现了几处发光的纹路，形状像是某种古老的航海图。

哈罗突然跳上病床，猫爪按在白朴之腹部的发光纹路上。令人惊讶的是，那些纹路立刻重组成了清晰的经纬度坐标——北纬32°14'，东经125°18'，正是"海龙号"曾经停留的位置。

下午三点，白正阳带着一队律师来到医院。这个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色。

"收拾东西，跟我去瑞士。"他直接扔给白朴之一本护照，"那里有最好的生物隔离设施。"

白朴之冷笑："终于想起来你还有个儿子了？"

白正阳的西装袖口微微发抖："你以为这些年我放任郑海龙接近你是为什么？"他突然扯开领带，露出锁骨下方与白朴之如出一辙的发光疤痕，"我们全家都是..."

话音未落，病房的钢化玻璃突然爆裂。白正阳的右肩瞬间被某种蓝色晶体刺穿，鲜血还未流出就被结晶封住。周清于眼疾手快地将哈罗塞进白朴之怀里，猫眼中射出的全息影像显示：医院天台有个手持怪异枪械的人影。

紧急疏散时，周清于注意到走廊地板上散布着微小的蓝色晶体。他拦住一个护士："最近有没有接收过仁和堂的患者？"

"三小时前刚送来一个。"护士指着西区病房，"说是实验室爆炸导致..."

西区317病房的门缝渗出蓝光。周清于透过观察窗看到，病床上的人全身覆盖着珊瑚状结晶，床头监测仪显示他的脑电波频率竟与白朴之梦游时记录的波形完全一致。

"是载体间的共鸣..."周清于突然明白什么，转身冲向安全通道。但为时已晚——病床上的"患者"已经化为无数发光晶体，顺着通风系统扩散到整栋大楼。

天台上的狙击手是郑海龙的副官。当白朴之制伏他时，那把造型古怪的枪械显示需要DNA验证。枪柄凹槽里残留的蓝色结晶，与白正阳伤口处的一模一样。

"生物识别武器..."周清于将枪械收入证物袋，"看来你父亲也不是他们的核心成员。"

白朴之望向远处海面。自从海底那东西被激活，温华港的海水就开始呈现不自然的靛蓝色。更诡异的是，近三天所有出海的渔船都带回了同一种异常渔获——体内长着发光珊瑚的深海鱼。

"清于哥，我们得去找我爸问清楚。"白朴之的声音罕见地严肃，"关于我母亲...关于邃海的真相。"

白家别墅的地下金库里，白正阳展示了一份泛黄的合同。文件显示二十年前"邃海计划"原本是合法的深海勘探项目，直到他们在海沟发现那些会自我复制的基因链。

"你母亲最先发现异常。"白正阳灌了口威士忌，"那些基因链会改写接触者的DNA...郑海龙把它变成了生物武器。"

保险箱最深处藏着一支冷冻管，标签写着【林夏-最终样本】。当周清于将其放入检测仪时，屏幕显示里面的基因序列与白朴之的疤痕组织匹配度高达99.9%。

"她把自己改造成了疫苗..."白正阳的眼泪滴在合同上，"最后一支血清本该给你，但郑海龙..."

白朴之突然夺过冷冻管："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妈去死？"

深夜的温华港弥漫着腐臭味。周清于检测发现，近岸海水的辐射值虽在安全范围，但溶解氧含量异常低下——就像有什么巨型生物在海底大量耗氧。

哈罗的项圈突然投射出全息地图，显示港口下方出现了直径五百米的空洞。正当两人研究时，海水毫无征兆地退去数百米，露出布满发光苔藓的海床。

"是邃海在呼吸..."白朴之的瞳孔完全变成了蓝色，"它要蜕变了。"

郑海龙带着特种部队包围港口时，白朴之正站在裸露的海床上。他腹部的发光纹路已蔓延到脖颈，形成完整的航海图。

"你父亲没告诉你真相吗？"郑海龙举着与副官同款的生物枪，"二十年前是你母亲主动融合了邃海核心！她背叛了人类！"

白朴之突然笑了。他扯开衣领，露出胸膛——那里的皮肤下清晰可见发光基因链在游动："那你知不知道...我出生前就被改造了？"

海底传来震耳欲聋的嗡鸣。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白朴之的身体逐渐透明化，最终化作无数发光粒子融入海风。而他站立的位置，出现了一枚精致的珊瑚吊坠——形状与林夏实验室的标志完全一致。

周清于捡起吊坠时，哈罗突然开口说话——用的是林夏的声音："小周，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吊坠投射出两段全息影像：一边是白朴之漂浮在巨大水母体内的画面；另一边则是详细的基因图谱，显示如何用白正阳提供的血清逆转变异。

"但无论选哪个..."哈罗的猫爪按上周清于的手背，"请记住邃海不是怪物，它只是迷路的孩子..."

海风突然变得咸涩。周清于望向重归平静的海面，第一次感到引以为傲的理性思维如此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