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海行动

凌晨四点，周清于在实验室的电子显微镜下观察那枚珊瑚吊坠。放大到1000倍时，珊瑚的孔隙中显现出纳米级的刻痕——那是用离子束雕刻的三维海图。当他将吊坠浸入人工海水时，孔隙中渗出蓝色荧光粒子，在培养皿中自动排列成箭头形状，指向电脑上显示的温华港海图坐标。

"北纬32°13'47"，东经125°17'29"..."周清于记下这个比之前更精确的位置。哈罗跳上实验台，猫爪拍在电子海图上，触发了一个隐藏图层：海底地形图上浮现出巨大的环形结构，直径正好五百米，与港口出现的空洞完全吻合。

大学海洋研究所的器材室里，周清于正在检查潜水装备。他改良了辐射防护服的内衬，加入从白家实验室找到的硅藻土复合材料。哈罗蹲在氧气瓶上，项圈投射出的全息影像展示着林夏留下的笔记：

【邃海核心对300-500Hz声波敏感，可用此频率建立临时通讯通道】

突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浑身湿透的白朴之站在门口，皮肤上还挂着发光的海水，但眼神已经恢复清明。

"你怎么..."周清于的疑问被对方打断。

白朴之举起右手，掌心躺着一枚沾血的微型芯片："我爸给的。郑海龙明天要启动'焚海计划'，用深水炸弹摧毁整个海槽。"

芯片里的视频显示白正阳被关在某个船舱内。他对着隐藏摄像头快速说道："小朴，听好。你母亲当年分离出了邃海的意识核，把它藏在..."画面突然晃动，显示白正阳被拖走前奋力写下的坐标——与吊坠指引的位置只差0.1海里。

更令人震惊的是视频最后几秒：白正阳被按在检测仪上，屏幕显示他的DNA正在发生和白朴之前相同的变异。郑海龙的声音从画外传来："看来白家的血脉都适合当载体..."

次日凌晨，周清于穿着改良潜水服下潜到目标位置。深海摄像机传回的画面上，海底沙地上散布着发光的珊瑚丛。当周清于靠近时，那些珊瑚突然集体转向，指向同一个方向。

顺着指引，他在海槽边缘发现了一座由发光珊瑚构建的"庙宇"。建筑中央悬浮着直径约两米的水母状生物，其半透明的伞盖下隐约可见人形轮廓——正是白朴之。

通讯器突然传来杂音，接着是白朴之失真的声音："清于哥...看脚下..."周清于低头，发现沙地上嵌着无数金属碎片，上面都有白氏航运的LOGO。最大的一块残骸上，清晰刻着【邃海号首次下潜纪念 1999.3.15】——白朴之的生日。

水面上的情况急剧恶化。哈罗通过项圈传来紧急信号：三艘军舰正在向目标海域集结。当周清于紧急上浮时，第一枚深水炸弹已经入水。

冲击波使海水剧烈震荡。奇妙的是，那些发光珊瑚突然集体释放出蓝色微粒，在海中形成缓冲层。周清于的辐射检测仪显示，爆炸中心的辐射值不升反降——邃海在吸收冲击能量。

"它把爆炸当成了食物..."周清于突然明白过来。但没等他重新下潜，第二波爆炸就震碎了面镜。昏迷前，他看见白朴之——或者说人形水母——正从深海快速上浮，身后拖着长长的发光触须。

周清于在军舰的医疗舱醒来。透过舷窗，他看见白朴之的身体被禁锢在特制水槽中，数十根导管插入他发光的血管。郑海龙正在向军官们演示："载体已经成功控制邃海核心，现在只需要..."

"你们搞错了因果关系。"白朴之突然睁开完全变成蓝色的眼睛，"不是我在控制它，是它在教我理解你们。"

水槽剧烈震动。监控屏上，白朴之的脑电波突然分裂成两个截然不同的模式：一边是人类正常的β波，另一边则是从未记录过的复杂波形。

哈罗在这时突袭了控制室。猫爪拍在主控台上，触发了林夏预设的应急协议。全舰的显示屏同时播放一段加密视频：

年轻的林夏在潜艇中记录："DAY 1，我们发现了邃海。它不是外星生物，而是地球最古老的生命形式..."画面切换至显微镜影像，显示某种DNA结构正在改写癌细胞的基因，"它选择与人类共生，但郑海龙只想把它变成武器..."

郑海龙疯狂地敲击控制台试图终止视频，却没注意到背后的水槽已经出现裂痕。当白朴之的手穿透强化玻璃时，周清于看到那不再是人类的手掌——而是由发光基因链构成的拟态肢体。

"清于哥，帮我个忙。"白朴之的声音同时从通讯器和舱壁扬声器传出，"我爸被关在底舱冷冻室，密码还是我生日。"

周清于没有动："你呢？"

"我要留下和郑海龙'谈谈'。"白朴之的拟态手突然恢复人类形态，但掌心浮现出与林夏实验室相同的标志，"别担心，这次我有帮手。"

哈罗跳上控制台，猫眼中射出全息键盘。当它输入完最后一个代码时，整艘军舰的电力系统突然切换为安全模式——所有武器系统同时锁死。

周清于在底舱找到白正阳时，这个曾经叱咤商界的男人蜷缩在角落，全身布满发光纹路。令人惊讶的是，那些纹路正在缓慢消退。

"小朴...在重构邃海的意识..."白正阳虚弱地指着舱壁屏幕。监控画面显示，白朴之正将手掌按在郑海龙额头。没有暴力，没有挣扎，只有无数发光的基因链在两人之间流动。

海面上，奇异的一幕正在上演：所有军舰周围都升起蓝色水幕，像某种保护性屏障。而在深海，发光珊瑚构建的"庙宇"正在缓缓下沉，带着白朴之和郑海龙一起消失在幽蓝深处。

周清于的耳机里最后传来白朴之的声音："帮我照顾哈罗...还有，记得交微观生物学的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