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膜

周清于的右眼在午夜突然涌出鲜血，染红了半边绷带。他踉跄着撞翻书桌，手指死死按住太阳穴，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

- 白朴之被七道银色锁链贯穿四肢，钉在十字形实验台上；

- 医学院的穹顶落下玻璃雨，每一片都映出他失明的右眼；

- 某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将注射器刺入他的颈动脉，笑着说："终于抓到你了，α-0。"

"白朴之...白朴之！"他嘶哑着去抓床头柜上的手机，指尖却只碰到滑落的绷带。

卧室门被猛地撞开。白朴之的纹身在黑暗中如烈焰般燃烧，瞬间照亮周清于满脸的血迹："几点？"

"三天后。"周清于的嗓音像砂纸摩擦，"这次...是我的未来。"

医学院基因实验室里，李教授将染血的棉球按在周清于右眼上："角膜上皮大面积脱落，虹膜括约肌撕裂——你最近到底预见了多少次未来？"

"七百四十九次。"周清于的答案让所有人僵住，"从上周三开始，平均每12分钟一次。"

白朴之的纹身突然暴起，在空中凝成七把银色手术刀："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周清于苦笑，"看着你再次被钉在实验台上？"

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众人抬头，只见天花板的钢化玻璃正浮现出蛛网状裂纹，裂纹恰好组成∞符号。

"所有人趴下！"

随着白朴之的吼声，穹顶轰然炸裂。但坠落的不是玻璃碎片，而是无数棱镜般完美的四面体——每个面都映出周清于失明的右眼。

"光学矩阵..."周清于的右眼再次流血，"它们在用折射原理预判我的预知！"

城南科技园的超级计算机中心，七名程序员以完全相同的姿势跪倒在服务器前。他们的太阳穴插着棱镜碎片，脑组织被折射光灼烧出∞形空洞。

"死亡时间完全同步。"法医的声音发颤，"误差不超过0.001秒。"

周清于的右眼穿透尸体，看到更可怕的细节："他们是被自己的脑电波杀死的。"他指向服务器屏幕上的代码，"有人编写了意识映射程序，让七个人的思维在量子计算机里融合...然后超载。"

白朴之的纹身突然刺入主机接口。数据洪流中，他抓住一段加密信息：【当α-0的预知次数达到777次，虹膜将成最佳载体】

"载体？"李教授疑惑道。

周清于突然扯下右眼绷带："他们要我的眼睛作为α-Ω芯片的容器。"

废弃天文台的球形穹顶内，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调试某种光学仪器。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镜架上刻着【Dr.L】的字样。

"林复，前邃海计划首席光学工程师。"李教授调出资料，"三年前因人体实验被开除...等等，他是林夏的侄子？"

周清于的右眼突然刺痛。预知画面显示：这个疯子正在用天文台的激光阵列，制造横跨整个城市的光学陷阱——

每一面玻璃、每一滴雨水、甚至每一颗眼球的反光，都将成为他的武器。

"来不及了。"周清于拽住白朴之，"他已经启动系统！"

天文台的穹顶突然透明化。夜空中的云层被激光电离，形成巨大的∞符号。紧接着，整座城市所有的玻璃表面同时浮现出林复的倒影：

"晚上好，α-0。你预见到这一刻了吗？"

激光束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白朴之的纹身分裂成无数光刃，却只能拦截30%的攻击——林复的算法早已预判了他的防御模式。

"没用的。"千万个倒影齐声说，"我的光学矩阵能计算所有可能性...除了..."

周清于突然笑了："除了你自己看不见的盲区。"

他猛地将白朴之推向左侧立柱。这个动作在预知中从未出现过——因为这是周清于第一次，完全放弃使用右眼的能力。

激光束擦着白朴之的发梢射入地面。林复的倒影第一次出现错愕："不可能...我的模型里没有这个变量..."

"因为你算漏了一件事。"周清于闭着右眼，左手与白朴之十指相扣，"真正的预知，从来不是数据。"

白朴之的纹身突然全部回流，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凝聚成银色指环："而是信任。"

指环爆发的光芒中，周清于最后一次睁开右眼。虹膜上的∞纹路脱离眼球，在空中化作无数银色丝线——每根丝线都精准刺入城市各处的光学节点。

"你犯了个致命错误。"他的声音带着双重回音，"不该让我看到777次未来..."

"因为现在——"

银丝突然绷紧。所有激光束被强行扭转方向，汇聚到天文台穹顶。林复的金丝眼镜炸裂，露出底下机械化的右眼："不...这不符合计算..."

"这就是人类。"白朴之的指环化作长枪，刺穿对方胸口，"永远比你多算一步。"

黎明前的海滩上，周清于的右眼彻底失去光泽。白朴之将额头贴在那片灰暗上，纹身分离出七个∞符号，如星辰般环绕他们旋转。

"值得吗？"他轻声问。

周清于摸索着触碰白朴之的心口："用一只眼睛，换你永远不被计算...太划算了。"

哈罗掠过泛起微波的海面，羽毛间夹着林复的破碎镜片。更远处的海平线上，七艘科研船正划开波浪——

每艘船的甲板都站着穿白大褂的身影，他们的眼镜反射着相同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