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从的上司张逊前来拜访。 正值午时 ,沈从自然是要邀请一起用午饭。
饭饱之后,张逊笑容满面说:“今早将军来巡营,眉目间的沉郁终于消散不少。沈老弟,就为这个我们也得喝一杯。”
沈从闻言也尽是欣慰之色,痛快喝了一杯。
“好。” 张逊笑着对沈宛说道:“贤侄女,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自然知道你向来是再温顺懂事不过的。有些话我也不拐弯抹角的了,将军年幼丧父,年纪轻轻便要接下重振庄家的重担,实在不易。你莫不要因为先前的事,怨着将军。”
沈从连忙说道:“不敢,不敢。”
张逊却只当没听见,任旧看着沈宛等着她的回复。
沈宛心想说,很多女人都爱用心疼男人倒霉八辈子来嘲讽其他女人恋爱脑,却不知这世上最心疼男人的还得是男人。
瞧瞧这做下属的,不仅操心主君的功名前程,还关心主君身边有没有体贴的妻妾。
“很早我就知道有些事情就是天生不成的,所以我从来没有怨过将军。”沈宛道:“将军是雄鹰,雄鹰矫健,是注定要飞在崇山峻岭之间。而我只是屋檐下的雨燕,远远看一眼就行。”
沈宛只觉得自己快装不下去了,这种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恶心。可她知道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所传达的每一点信息,过后都会一五一十,详细真切的反馈到庄芦隐那里。
沈从听到这话,头埋得低了些,他很早便跟随庄芦隐,当年庄芦隐对沈宛的喜欢他也瞧在眼中,只可惜…
张逊则眉目舒展了许多,曾经他也赞同将军娶蒋襄。沈宛相貌人品没什么不好,只是出身差了些,不比蒋襄有一个阁老父亲。
只是现在看沈宛确实最适合的陪在将军身边的人,最起码她对将军是一片真心。
沈宛垂下眼睑,继续道:“父亲,伯父,我知道你们迫切希望将军能尽快从先前那一站的阴霾里走出来,只是我并不是能治愈将军的良药。不过你们实在不必太过担心,将军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他抗的住。”
“我也相信将军不会一直被困守在这里,眼下的蛰伏只是一时,来日时机成熟,到时他定然能实现他曾经的抱负。”
一夕晚霞,张逊默默低着头陪着庄芦隐漫步,夕阳两人的影子越拉越长,光线一点点暗下来,竟显得有几分萧索。
“将军…天色暗了,”张逊轻声提醒,打破了两人长久的沉寂。
庄芦隐转首看了他一眼,见他埋首垂眼,不由道:“知我者谓我心忧。沈宛说得对,那一仗带来的惨痛并不是儿女情长能抚慰的。”
张逊听到这话,头埋得更低,那一仗他们败的不是才智人力 ,而是败给了奇异的阴兵。
庄芦隐却又把话题转回:“以前我闲暇时,总是会带着沈宛骑马游玩,如今也不知是否能重新找回曾经的快乐。”
收到邀约,沈从看了沈宛一眼,见其面色平静,默默退了下去,吩咐着下面的人准备。
“宛儿。”他语重心长道:“将军对你的情份终究是不一般的。”
沈宛闻言微微垂首勾唇而笑:“父亲其实是想说军中操心将军婚事,想要为将军排解郁闷的人也并不少。”
沈从忽然有种很复杂的情绪:又像是激动,又像是怅然,又像是欣慰,又像是担忧。
“宛儿,你母亲去的早,做父亲最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
庄芦隐和沈宛差不多的年纪,庄芦隐已经结了离,就连孩子都好几岁大了。而沈宛一把年纪却待字闺中,不过是周边知根知底的人家都知道沈宛和庄芦隐有过那么一段。随着庄芦隐权势越来越高,与沈家同阶层的人没有人敢上门求娶,而沈从不敢也不愿把女儿随意嫁了。
所以一次他希望女儿能把握住机会。
沈宛闻言只淡淡道:“父亲放心,如果能做将军夫人我不会拒绝。”
沈从闻言微顿,随即笑道:“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