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寒遣退春桃,独自坐在简陋的木桌前,闭目凝神。她指尖轻触腕脉,内视己身——这具名为苏清鸢的身体,经脉淤塞如枯河,丹田处更是一片死寂,毫无灵根迹象。按大胤朝的说法,确是彻头彻尾的“绝灵之体”。
但她是林清寒。
末法时代修炼,她早习惯在灵气稀薄中榨取微末能量,更深谙人体经脉的玄妙。指尖凝聚残存的一缕神魂之力,如发丝般探入经脉——淤塞处并非天生闭塞,倒像是被某种外力强行阻断,隐隐有陈旧的符咒气息残留。
“人为所致?”她眸光微冷。原主记忆中,镇国公府从未请过正经大夫为她诊治灵根,只一句“废材”便将她弃如敝履。若真是有人动了手脚,那这国公府的水,恐怕比她想象的更深。
正思索间,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春桃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见她蹙眉,小声道:“小姐,奴婢听说……方才二小姐去了嫡母院里,哭得可凶了,怕是要来找您麻烦呢。”
林清寒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来得正好。”她起身,走到铜镜前。镜中人面色蜡黄,身形瘦小,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透着与这具身体不符的冷冽与沉静。
她从妆奁深处翻出一支最普通的木簪,拆开缠绕的布条,露出簪头暗藏的细针——这是原主偷偷藏起来,用以自卫的小玩意儿。如今在她手中,却成了临时的“银针”。
“春桃,去打一盆干净的井水,再取一小撮盐来。”她吩咐道。
春桃虽疑惑,却连忙应声而去。
片刻后,院外传来嫡母柳氏尖利的嗓音:“苏清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了清月?还不快给我滚出来!”伴随着脚步声,柳氏带着一众仆妇气势汹汹地踏入院门,苏清月跟在她身后,手腕上缠着布条,脸上还挂着泪痕,却掩不住幸灾乐祸的得意。
“母亲,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苏清月扑到柳氏怀里,“三姐她不知发了什么疯,抓着女儿的手就往死里拧,现在手腕都肿了,怕是骨头都伤了……”
柳氏心疼地拍着苏清月的背,怒视着房门:“苏清鸢,你这孽障!天生就是个废物,还敢以下犯上?今日若不教训你,这国公府还有没有规矩了!”
话音未落,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林清寒缓步走出,手中端着一盆井水,面色平静无波。
“嫡母息怒。”她淡淡开口,目光扫过柳氏和苏清月,“二妹自己不小心扭伤了手腕,怎能怪到我头上?”
“你还敢狡辩!”柳氏气得脸色铁青,“清月明明说你抓了她的手腕,府里下人们都看见了!”
“哦?”林清寒挑眉,将水盆放在石桌上,“既然如此,不如让女儿为二妹检查一下伤势?若是真有骨折,女儿自当领罚。”
苏清月心中一慌,她不过是被捏得脱了臼,哪里真的骨折?但有柳氏撑腰,她强作镇定:“检查就检查!母亲,您看她还敢嘴硬!”
林清寒示意春桃上前,对苏清月道:“请二妹伸出手来。”
苏清月咬牙伸出手腕,柳氏在一旁冷冷看着,只等她出丑。然而,林清寒并未直接触碰伤口,而是从袖中取出那支木簪细针,在盐水中蘸了蘸,指尖微动,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苏清月手腕上的“阳溪穴”!
“啊!”苏清月痛呼一声,手腕猛地一颤。
“二妹别动。”林清寒语气平淡,指尖却如灵蛇般在她腕骨处快速按压。苏清月只觉一股奇异的麻痒感顺着经脉蔓延,原本肿痛的手腕竟隐隐有了松动之感。
柳氏正要呵斥,却见林清寒突然握住苏清月的手腕,轻轻一捻一推——
“咔哒”一声轻响。
苏清月惊呼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腕:“疼……疼好像没了?”她试着动了动,虽然还有些酸胀,却真的能活动了。
周围的仆妇们目瞪口呆。这三小姐……居然会接骨?
林清寒收回手,用帕子擦了擦细针,淡淡道:“二妹只是手腕脱臼,并非骨折。方才女儿不过是帮二妹复位罢了。嫡母若是不信,大可请府医来看看。”
柳氏和苏清月面面相觑,一时语塞。府医素来嫌恶苏清鸢,若真请来,定会如实说脱臼之事,到时候她们反而落了个诬告的口实。
“你……你怎么会接骨?”苏清月又惊又疑,她从未听说过这个废物三姐懂医术。
林清寒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嫡母和二妹常年把我关在这破院里,又怎会知道我学过什么?”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柳氏,“嫡母若是无事,便请回吧。女儿身体不适,还要静养。”
那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竟让柳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她憋了一肚子火,却找不到发作的由头,只能狠狠瞪了林清寒一眼,拉着苏清月悻悻离去。
等人走远,春桃才捂着胸口喘气道:“小姐,您刚才太厉害了!嫡母和二小姐脸都气绿了!”
林清寒却没有放松,她看着自己的指尖,刚才施针时,她分明感觉到苏清月体内有微弱的灵力波动——虽然稀薄,却绝非“绝灵之体”该有。而这具身体的经脉淤塞,也透着人为的痕迹。
“春桃,”她沉声问道,“原主……小时候生过什么怪病吗?或者,有没有被什么人抱走过?”
春桃想了想,摇头道:“小姐从小就不太机灵,话也少,大夫说是天生不足。至于被抱走……奴婢没听说过。不过……”她犹豫了一下,“奴婢记得,小姐小时候有个奶娘,很疼您的,后来不知怎么就被嫡母打发走了,好像是犯了什么错……”
奶娘?林清寒心中一动。看来这镇国公府的秘密,远比她想的更多。她走到窗边,望着院外那棵孤零零的老槐树,眸光深邃。
没有灵根?绝灵之体?
或许,这具身体的真相,并非如此。而她林清寒,不仅要报仇,还要揭开这层迷雾,找到属于自己的道!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虽然灵气稀薄,却并非全无。她闭上眼,尝试用道家吐纳之法引导微末气息——纵然经脉堵塞,神魂之力却能勉强打通一丝缝隙。
一丝清凉的气流感顺着喉咙滑入丹田,虽然微弱,却让她精神一振。
“总有一天,我会让这具身体,重新踏上修行之路。”她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不灭的光芒。
而此时,镇国公府的另一处院落里,柳氏正对着苏清月怒声道:“那个小贱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还会接骨?难道真是落水后撞傻了,反而开了窍?”
苏清月揉着还有些酸胀的手腕,恨声道:“娘,不管她有没有开窍,她始终是个没灵根的废物!等过几日宗门来选秀女,看她拿什么跟我争!到时候,定要让她知道,废物永远是废物!”
柳氏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不错,宗门选秀是大事,绝不能让那个小贱人坏了你的好事。我会让人盯着她,若她再敢闹事,定要她好看!”
一场关于灵根与天赋的较量,正在悄然拉开序幕。而林清寒,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废材三小姐。她的反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