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几日后，大胤朝三大宗门之一的“青岚宗”遣使前来镇国公府，为三年一度的宗门选秀做预备考核。消息一出，府中上下哗然——这是庶女攀附权贵的唯一捷径，更是嫡母柳氏与苏清月志在必得的契机。

柳氏特意命人在正厅设下考核场，邀了府中几位有头有脸的夫人作陪，明面上是“公平选拔”，实则早已内定苏清月。她甚至故意将林清寒也“请”到正厅，想当众看她出丑，坐实“废材”之名。

此刻，正厅内檀香袅袅，衣着华贵的夫人们围坐一旁，目光时不时落在厅中两个少女身上。苏清月身着锦绣华服，手持测灵玉盘，玉盘中央隐隐透出淡青色光晕，虽不算浓郁，却已是灵根初显的征兆，引来一片低声赞叹。

“清月这孩子果然有福气，灵根竟是青木系，日后进了青岚宗定能有番作为。”柳氏满面春风，刻意抬高声音。

苏清月得意地瞥了眼角落里的林清寒，见她依旧穿着洗得发白的素衣，神情淡漠，心中更是不屑。她将玉盘递给执事修士，柔声道：“还请仙师指点。”

那灰袍修士接过玉盘，指尖注入一丝灵力，玉盘光芒顿时明亮几分：“不错，青木灵根，虽属下品，却也堪可造就。”

柳氏喜不自胜，连忙示意下人奉上厚礼。就在此时，她眼角余光瞥见林清寒，立刻扬声道：“仙师，我府中还有一位三小姐，虽……资质平平，但也想请仙师测上一测，也好了却她一番心愿。”

众人闻言，目光齐刷刷投向林清寒，眼中满是嘲弄与看好戏的神色。谁都知道镇国公府三小姐是有名的绝灵之体，测灵根不过是自取其辱。

灰袍修士皱了皱眉，却碍于情面，淡淡道：“拿来吧。”

春桃替林清寒捧过玉盘，双手都在微微发抖。林清寒却神色自若，指尖轻轻搭在玉盘上。刹那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玉盘……毫无反应。

漆黑的盘面如同死物，连一丝微光都未曾泛起。

“哈哈哈，我就说吧，果然是绝灵之体！”苏清月率先笑出声，“三姐，你就别白费力气了，这种场合岂是你能来的？”

柳氏也假意叹了口气：“唉，清鸢啊，不是娘说你，这灵根天定，强求不得。还是快些回去吧，别在这惹仙师不快。”

周围的夫人们也窃窃私语起来，看向林清寒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然而，林清寒却并未理会这些嘲讽，她的目光落在玉盘上，指尖悄然凝聚起一缕微不可察的神魂之力，顺着盘面纹路游走。这测灵玉盘看似普通，实则是最低阶的法器，以神魂之力触碰，或许能探出不同的结果。

就在她的神魂之力渗入玉盘的瞬间，盘面中心突然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快如闪电，只在刹那间便隐没不见，连灰袍修士都未曾察觉。

但林清寒却瞳孔一缩。

金色？那是……先天道体的征兆？！

她强压下心中的震惊，面上依旧平静无波，缓缓收回手：“仙师见笑了，看来我确实没有灵根。”

灰袍修士早已不耐烦，挥挥手道：“好了，下去吧。”

林清寒微微颔首，转身欲走。

“等等！”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厅外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道袍的年轻男子负手而立，面容俊逸，气质出尘，腰间挂着一枚刻有“青岚”二字的玉佩。他身后跟着两个小童子，周身散发出淡淡的灵气波动，显然是青岚宗内门弟子。

“陈师兄？”灰袍修士见状，连忙起身行礼，“您怎么来了？”

被称作陈师兄的男子目光扫过厅内，最终落在林清寒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方才我在门外，似乎感应到一丝奇异的波动，特来看看。”

柳氏心中一紧，连忙上前谄媚道：“原来是青岚宗的陈仙师，快请上座！方才不过是小女顽劣，让仙师见笑了。”

陈姓修士却径直走到林清寒面前，上下打量着她：“你叫苏清鸢？”

林清寒抬眸，与他对视：“是。”

“你再试一次。”陈姓修士取出一枚不同于测灵玉盘的青色玉简，“将手放上来。”

这玉简名为“灵枢简”，是青岚宗用来检测隐性灵根的法器，比测灵玉盘更为灵敏。柳氏和苏清月脸色微变，却不敢阻拦。

林清寒心中微动，依言将手放在玉简上。这一次，她没有动用神魂之力，只是静静等待。

玉简表面起初毫无变化，就在苏清月忍不住要开口嘲讽时，玉简边缘突然泛起一圈极淡极淡的……金色纹路！那纹路如同游丝，转瞬即逝，却被陈姓修士看得真切。

他瞳孔微缩，失声道：“这是……先天道韵？！”

厅内瞬间死寂。

先天道韵？那是传说中万中无一的先天道体才会有的征兆，据说拥有此等体质者，无需灵根便能感悟天地大道，修炼速度远超常人！

“陈师兄，您是不是看错了？”灰袍修士难以置信，“她明明是绝灵之体……”

“我不会看错。”陈姓修士盯着林清寒，眼神变得灼热起来，“虽然极为微弱，但确实是先天道韵的气息。小姑娘，你之前是否受过伤，或是被人动过手脚？”

林清寒心中了然，面上却露出一丝茫然：“仙师何出此言？我……我只是个没有灵根的废物罢了。”

柳氏脸色煞白，厉声喝道：“陈仙师，您可不能被这丫头骗了！她从小就痴傻愚钝，怎么可能是什么先天道体？定是玉简出了问题！”

苏清月更是嫉妒得眼睛发红，尖叫道：“不可能！她就是个废物！爹！您快说说啊！”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镇国公苏宏业从内堂走了出来，他看了林清寒一眼，目光复杂，最终对陈姓修士拱手道：“仙师，小女顽劣，怕是惊扰了您。这先天道体之说……恐怕有误。”

陈姓修士眉头紧锁，他能感受到那丝道韵的真实存在，却也明白镇国公府或许有难言之隐。他沉吟片刻，取出一枚莹白的玉符递给林清寒：“这是青岚宗的‘引灵符’，你且收好。三日后宗门正式选秀，无论你现在是何体质，都可来试试。”

林清寒接过玉符，能感受到符中蕴含的精纯灵力。她微微颔首：“多谢仙师。”

陈姓修士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带着童子转身离去。灰袍修士也匆匆告辞，一场原本定好的“闹剧”，竟以这般诡异的方式收场。

厅内众人散去，柳氏和苏清月看向林清寒的眼神充满了怨毒。镇国公苏宏业深深地看了林清寒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回到小院，春桃激动得手舞足蹈：“小姐！您是先天道体！是仙师说的那种很厉害的体质！”

林清寒却没有欣喜，她摩挲着手中的引灵符，眼神凝重。先天道体为何会被掩盖？经脉淤塞是否与此有关？镇国公的态度又为何如此古怪？

“先天道体……”她低声自语，“若真是如此，那堵在我经脉中的，恐怕就不是普通的符咒了。”

她走到窗边，望着天边的晚霞，心中已有了计较。三日后的宗门选秀，既是危机，也是转机。她必须利用这个机会，查明真相，更要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而此刻，镇国公书房内，苏宏业看着手中一枚陈旧的玉佩，面色沉痛。玉佩上刻着一个模糊的“清”字，正是当年那个神秘奶娘留下的信物。

“清儿……爹对不起你……”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愧疚与无奈，“当年为了保你性命，不得不……只希望你能平安长大，莫要再卷入那些是非之中……”

窗外夜色渐浓，一场围绕着先天道体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林清寒握着引灵符，指尖传来淡淡的灵力暖意，她知道，属于她的战场，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