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妃”二字一出,无数道目光都齐刷刷地转向了殿门的方向。
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来。
谁不知道长春宫的源妃张真源因母家卷入那场震动朝野的大案,已被陛下下旨禁足宫中多时?
张家大厦倾颓,树倒猢狲散,源妃娘娘失宠、被厌弃的流言早已在后宫和前朝传得沸沸扬扬,他怎敢……怎能出现在如此重要的场合?而且还是抱病而来?
丁程鑫又怔了一下,这张真源怎么乱跑?!
许未琰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收拢。马嘉祺也立刻抬起了低垂的眼帘,望向殿门,眼中是纯粹的担忧。
众目睽睽之下,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殿门的光影里。
张真源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色宫装,只在衣襟和袖口处用极淡的银线绣着几枝疏落的玉兰,他一步步走进来,步履很稳,却带着一种大病初愈后的虚浮无力,宽大的宫装似乎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更显出那份令人心惊的清减。
他的到来,如同一块巨石投入表面平静的深潭,台下瞬间响起了压抑不住如同蚊蚋般密集的议论声浪。
龙套“源妃娘娘?他怎么出来了?”
龙套“天啊,陛下不是禁了他的足吗?这……”
龙套“瞧那脸色,病得怕是不轻吧?还敢来这桃花展……”
龙套“这时候出来,不是自取其辱么?陛下脸色可不好看……”
张真源恍若未闻。
他目不斜视,动作有些迟缓地深深拜伏下去,宽大的衣袖铺展在光洁的地面上,像两片无力的蝶翼。
张真源“见过陛下,见过太后,皇后,贵妃娘娘。”
张真源“臣妾病体沉疴,姗姗来迟,有扰圣驾,请陛下、太后、娘娘恕罪。”
许未琰的目光落在他伏低的身影上,那目光深沉如渊,辨不清喜怒。
沉默了片刻,那短暂的寂静仿佛有千斤重,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终于,她开口,声音是众人熟悉的疏离与冷淡,听不出丝毫温度。
许未琰“既知抱病,何必勉强前来?扰了桃花展的规矩。”
许未琰“起来吧。”
张真源“谢陛下。”
许未琰“赐座。”
许未琰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立刻有内侍搬来一张锦凳,位置就在新晋的云萱贵人的席位附近。
这个安排本身就充满了耐人寻味的意味——一个失宠的旧妃,与正当宠的新贵比邻而坐。
张真源没有去看任何人的表情,只是依言,一步步走向那个位置,他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力气,走到锦凳旁时,他停顿了一瞬,才缓缓坐了下去。
他微微垂首,闭了闭眼,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一波强烈的眩晕和不适,长而密的睫毛在苍白得透明的脸颊上投下两小片脆弱的阴影。
而宋亚轩一直安分守己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见四周变动,他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位他自入宫以来第一次见到源妃娘娘。
就在张真源似乎终于缓过了那阵不适、再次睁开眼睛时,宋亚轩才怯生生地开口问好。
宋亚轩“源妃娘娘安好。”
虽是轻柔如风,可语气里的认真尊重却做不了假。
张真源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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