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母家出事以来,他见识过太多冷眼热讽了,宫里头他的位份是仅在皇后与贵妃之下,可偏生的竟也只有马嘉祺与丁程鑫没有看轻他。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这般郑重的问安了。
苍白的面颊上,缓缓地绽开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并不如何灿烂夺目,甚至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浅淡,可就在它漾开的瞬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暖流,带着春水初融的温煦,骤然驱散了宋亚轩心头所有的不安和距离感。
张真源“幸会,云萱贵人。”
他自然是听说过这新入宫的美人。
宋亚轩的心,在听到那温和的“幸会”二字时,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看着张真源嘴角那抹极致温柔的弧度,看着他眼中纯粹的善意,一时间竟忘了言语,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更明亮真诚的笑容。
……
桃花展的喧嚣渐渐沉淀在暮色里,丝竹声歇,人影散去,只余下满园桃花在晚风中无声地摇曳,香气却愈发浓郁醉人。
随着最后一批秀男行礼告退,紧绷的气氛终于松弛下来。
宋亚轩心里头一直有些疑惑。
他一直安安静静地观察着所有人,台下的秀男他虽都不认识,可他们家里的官职他多少是听说过的,今日这一出,也明显是那个叫刘耀文的仙子出尽了风头。
可最让宋亚轩在意的,是丁程鑫和张真源看向刘耀文的眼神。
那眼神绝非看一个陌生秀男的眼神,那里面有担忧,有审视,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稔和……保护欲?
宋亚轩想不明白他们的故渊,只觉得这后宫之中,水面之下似乎藏着许多他尚未触及的暗流。
他入宫时间太短,根基太浅,虽说目前为止接触到的几位高位妃嫔都还算和气,没有刻意刁难他,但他深知自己的处境——他是带着宋国叛国污名入宫的“罪臣之子”,唯一的依靠就是许未琰那点说不清是怜惜还是喜爱的恩宠,他必须谨慎,必须多听多看多想。
而此刻,看着台下那姹紫嫣红、各有千秋的少年们…尤其是那个姿容绝世的刘耀文,宋亚轩心底难免涌起一丝不安。
陛下……还会一直喜欢自己吗?
宴席终散。
宋亚轩没有立刻动身,心头萦绕的思绪和宴会上残留的喧嚣让他有些烦闷,他挥退了大部分宫人,只留下长风相伴。
长风“小主,回宫吗?”
宋亚轩摇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宋亚轩“去御花园走走吧,透透气。”
宋亚轩“那里……安静些。”
主仆二人沿着蜿蜒的宫道,朝着御花园深处走去。
他们转过一处开得正盛的芍药圃,前方是几株高大的玉兰树。月光下,玉兰洁白硕大的花瓣仿佛笼罩着一层银辉,清雅绝伦。
树下,静静立着一个身影。
他月白色的宫装在月色下几乎融为一体,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宋亚轩认出来了,是张真源。
他立刻整理了一下衣襟,快步上前,在张真源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宋亚轩“云萱给源妃娘娘请安。”
张真源闻声缓缓转过头,看到是宋亚轩,他那双温润的眼眸里先是掠过一丝微讶,随即漾开一个极淡却无比温柔的笑容。
张真源“是云萱贵人啊。”
张真源“不必多礼,快起来。”
他虚抬了抬手。
宋亚轩直起身,看着张真源月光下近乎苍白的面容,忍不住关切道。
宋亚轩“娘娘身子不适,夜深露重,怎么还在此赏花?当心着凉。”
张真源轻轻笑了笑,目光又落回那皎洁的玉兰上。
张真源“在屋子里闷久了,总想出来透透气。这玉兰开得好,月色也好,看着心里便舒坦些,无妨的。”
宋亚轩看着他温和的侧脸,心中那点因选秀而起的不安似乎被这月色和这温柔的话语抚平了些许,他正要再说些什么,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从另一条小径传来。
丁程鑫“张真源!你真是作死不成!”
人未到,声先至,带着毫不掩饰的焦急和嗔怪。
是丁程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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