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最后一球落地的瞬间,膝盖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木地板的震颤顺着骨骼直冲脑髓,我重重跪倒时,早川濑里奈还挂着眼泪扑在我背上,温热的液体顺着后颈流进衣领。
"赢了...真的赢了!"她的哽咽声带着孩子气的颤抖,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肩膀。
记分牌定格在29-27,刺眼的数字倒映在我模糊的视野里,和悬浮在空中的蓝色任务完成提示重叠在一起。
佐藤惠美站在球网对面,白鸟泽的紫色队服被汗水浸成深色。她嘴唇翕动,看口型分明是那句最普通的——
"谢谢指教。"
但被早川的哭声盖过去了。
我试图撑起身子,右膝却像被灌了铅。
观众席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及川彻翻过栏杆跳进场内,他的运动鞋在地板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喂喂,"他蹲下来时呼吸声扫过我的脸颊,带着薄荷糖的凉意,"王牌大人可不能这么狼狈啊?"
早川突然被岩泉一拎着后领拽开,她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手里却紧紧攥着我掉落的发绳。
佐藤不知何时也绕过了球网,她蹲下来递过冰镇的运动饮料,瓶身凝结的水珠滴在我颤抖的指尖上。
"春高的时候,"她声音很轻,像在分享一个秘密,"我会练到能接住你所有的球。"
鹫匠教练的拐杖声由远及近,老人枯瘦的手突然按住我的头顶:"小鬼..."他停顿了很久,久到及川开始不安地转动脚尖,"...打得不错。"
白鸟泽的队员们列队鞠躬时,早川终于挣脱岩泉的钳制。
她扑过来抱住我的胳膊,染成栗色的发梢扫过锁骨:"前辈!奖杯!我们要去拿奖杯了!"
被搀扶起来时,膝盖的疼痛奇迹般减轻了。
悬浮在空中的系统界面渐渐消散,化作无数蓝色光点。
及川在左边架着我的胳膊,早川在右边举着不知从哪摸来的小旗子,观众席上北川第一的应援团正齐声喊着我的背号。
走过球员通道时,早川突然凑到我耳边:"其实第三局最后那球..."她狡黠地眨眨眼,"我偷偷看了白鸟泽男排的资料,牛岛若利去年也跪在这里过哦。"
阳光从通道尽头倾泻而入,照亮她手里皱巴巴的战术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及川彻的签名和涂鸦。
我笑出声的瞬间,早川突然把笔记拍在我胸口:
"毕业礼物!我用三份可可跟青城的学姐换的!"
奖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时,我忽然想起佐藤惠美那个没说出口的"谢谢指教"。
膝盖还在隐隐作痛,但早川已经举着奖杯开始即兴演讲,及川彻在旁边用口哨给她伴奏。
岩泉一默默递来护膝,上面用马克笔画着张牙舞爪的猫头鹰——和当年枭谷学园的吉祥物一模一样。
"及川那家伙..."他无奈地叹气,"通宵画的。"
疼痛也好,眼泪也好,未说完的话语也好。
此刻都融化在宫城县盛夏耀眼的阳光里。
20
影山飞雄走进休息室,他看着我“膝盖,还好吗?”我接过他手中的冰袋“啊,还好了其实,你的比赛怎么样”
“…有一个人,明明打的很烂,但是…”
“跳起来和我差不多高吗”我笑着将冰袋摁在膝盖上方
影山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捏着矿泉水瓶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塑料瓶发出轻微的咔啦声。
休息室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把他的震惊照得一览无余。
"…妳怎么知道?"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外面的人听见。
我笑着把冰袋按在膝盖上,凉意渗入皮肤,缓解了隐隐的刺痛。"我在比赛开始前的洗手间碰到他了,"回忆起来,那个橙发少年扶着洗手台干呕的样子实在令人印象深刻,"明明紧张到要吐了,还在念叨什么'绝对要上场'、'我可是要去乌野的'。"
影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盯着地板,像是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
"…比赛一开始,他就完全变了。"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动摇,"明明技术烂得要死,却跳得那么高…"
"然后呢?"我故意拖长音调,"你该不会输了吧?"
"…怎么可能!"影山猛地抬头,耳尖却微微发红,"15-6,赢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结果扯到膝盖的伤,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影山立刻伸手扶住我的肩膀,动作僵硬却意外地稳。"…小心点。"他别过脸,声音闷闷的。
窗外传来日向翔阳的大喊:"影山——!下次我一定会赢的!"
影山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他大步走到窗边,砰地一声关上窗户。
"吵死了!"他对着玻璃外模糊的人影吼了回去。
我撑着下巴看他,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影山。"
"…干嘛?"他警惕地回头。
"乌野啊…"我慢悠悠地说,"说不定会很有趣。"
他愣了一秒,随即皱眉:"…妳到底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站起身,把冰袋还给他,"只是觉得,你和那个日向,以后肯定会打出很厉害的排球。"
影山盯着我看了几秒,最后啧了一声转身离开。
但在推门出去的瞬间,我听见他极轻地"嗯"了一下。
——真是别扭的同级生啊。
我低头看了看膝盖,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
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早川探进头来:"前辈!颁奖仪式要开始了!"
阳光从她背后洒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远处还能听见日向活力四射的叫喊,以及影山不耐烦的回应。
——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