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5,“夜潮”娱乐街区的霓虹在雨雾里泛着模糊的光。慕靖霄站在巷口阴影里,指尖捏着苍鹰留下的牛皮纸通行证,上面印着“驻唱歌手:苏郁”——她新的身份。耳垂上的耳钉随动作轻晃,镜头无声扫过潮湿的砖墙、墙角堆着的空酒瓶,以及每隔五分钟巡逻一次的保安——他们袖口的荧光绿臂章,在暗处像极了拍卖场上举牌竞价的号牌。
“苏郁?”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带着烟酒嗓的沙哑。转身时,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正将打火机在指间转得飞旋,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但慕靖霄注意到他左手虎口处的薄茧,那是长期握枪留下的痕迹。“苍鹰?”她开口时,声线已从拍卖场上的清冽知性,变成了带点尾音上挑的慵懒,“我的琴箱在后台,麻烦搭把手?”
男人没说话,却在接过黑色琴箱时,指尖迅速在她掌心按了三下——摩尔斯电码的“安全”。这个细节让慕靖霄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许。
穿过后厨时,油烟混着廉价香水味扑面而来,拐角处忽然传来争吵声:“这批‘货’釉色不对,跟上次说的‘官窑品相’差太远!”“您放心,暗拍时自然有‘托儿’抬价,只要您按流程喊‘修复费’……”声音戛然而止,穿花衬衫的男人转头看见她,眯起眼:“新来的?”
“苏姐,快到你上场了!”打杂的小妹及时喊了一声,慕靖霄抱着琴箱侧身而过,指尖在琴颈上无意识地敲了两下——那是拍卖师计算竞价节奏时的习惯动作,此刻却恰好对上“釉色”“托儿”“修复费”这些关键词。苍鹰跟在她身后,压低声音:“三楼VIP包厢今晚有‘内部品鉴会’,线人说‘拍品图录’会在23:00分发。”
舞台上的聚光灯带着刺目的红,慕靖霄坐在高脚凳上,指尖拨响吉他弦的瞬间,妆容精致的脸在光影里忽明忽暗。台下卡座里,穿皮夹克的男人正对着手机直播,镜头扫过吧台上摆着的“限量款手表”——她注意到表冠处的纹路歪了0.5毫米,像极了当年见过的走私复刻品。“接下来这首歌,送给所有懂‘珍藏’的人。”她唇角扬起职业化的微笑,歌声混着鼓点流淌时,耳麦里忽然传来苍鹰的低语:“10点方向,穿灰色西装的男人,刚才在聊‘暗拍直播分账’,袖口有拍卖行同款袖扣。”
慕靖霄拨弦的指尖顿了半拍。拍卖师的职业本能让她立刻想起:那枚袖扣是三年前某场私人拍卖会的纪念品,仅限特邀藏家持有——而眼前这个男人,此刻正把手机贴在耳边,低声说着“拍品包装按‘古籍修复’流程,别露出马脚”。
“古籍修复”——这个词在她脑海里炸开。三个月前,她刚协助警方破获一起用古籍夹板藏匿走私文物的案件,当时毒贩用的,正是“修复”作为货物处理的暗号。
舞台灯光切换的瞬间,慕靖霄低头调整琴弦,指尖悄悄按了按耳钉内侧——开始录制。她知道,此刻落在拍卖师笔记上的“暗箱操作”“瑕疵伪装”,终于在这潮湿的地下街区,对上了毒贩藏在黑话里的罪恶密码。而当副歌响起时,她望向后台阴影里苍鹰隐约的轮廓,忽然想起昨夜电话里那句“用专业筑牢防线”——原来有些较量,从来不止是落槌时的一锤定音,更是藏在每个细节里的,对“真实”的执着。
吧台角落,穿花衬衫的男人正把一张烫金卡片塞进酒保手里。慕靖霄瞥见卡片边缘印着的青铜饕餮纹——和她办公桌上那本《明清官窑图录》封面图案一样。
这一局,该从“鉴别拍品真伪”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