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靖霄的吉他弦发出绵长的颤音,尾音在喧闹的声浪里化作锐利的钩子。她故意将最后一个音符拖得格外悠长,趁着灯光转为深蓝的间隙,从高脚凳上轻盈跃下。耳麦里传来苍鹰沉稳的脚步声,两人默契地保持着三步距离,朝着通往三楼的旋转楼梯走去。
雕花铜门半掩着,混着檀香的雪茄烟雾从门缝渗出。慕靖霄将琴箱放在地上,食指无意识摩挲着箱角——那里藏着微型窃听器。正要抬手敲门,门却突然从内推开,酒保端着银盘倒退着出来,托盘上的红酒杯映出他紧绷的侧脸。
"苏小姐?"包厢内传来沙哑的男声,红木沙发上的灰西装男人转动着袖扣,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扫过她的耳钉,"听说你是做古董鉴定的?"他忽然将一本烫金图录甩在茶几上,纸页间滑落出半张泛黄的拓片,"帮我看看,这'宣德炉'的底款,是'大明宣德年制'的六字楷书,还是篆书?"
慕靖霄垂眸时,瞥见苍鹰已经站在落地窗边,背对着所有人摆弄手机——那是在确认信号覆盖范围。她指尖抚过图录边缘,触感和吧台那张卡片如出一辙,突然轻笑出声:"先生怕是被卖家骗了。"她抽出拓片对着壁灯,纸面上若隐若现的荧光反应在暗处流转,"真正的宣德炉底款用的是暹罗风磨铜,绝不会出现这种现代荧光防伪剂的痕迹。"
包厢内骤然死寂。灰西装男人的瞳孔猛地收缩,角落里穿花衬衫的男人突然暴起,手伸进后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慕靖霄抓起桌上的红酒泼向吊灯,水晶灯轰然碎裂的瞬间,苍鹰的电击枪已抵住花衬衫男人的脖颈。
"警察!不许动!"苍鹰的声音混着玻璃炸裂声炸响。慕靖霄趁机扑向茶几,将散落的图录和拓片塞进琴箱,后腰却突然抵住硬物——灰西装男人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冰冷的枪管贴着脊椎转动。
"拍卖师小姐,"男人的呼吸喷在她耳畔,"你知道得太多了。"他正要扣动扳机,窗外突然亮起红蓝警灯,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震得玻璃嗡嗡作响。灰西装男人脸色骤变,慕靖霄趁机踩住他的皮鞋,肘部狠狠撞向他的太阳穴。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慕靖霄站在满地狼藉中整理裙摆。琴箱里的物证袋正在闪烁蓝光,记录着毒贩们所有的罪证。她望向重新亮起的霓虹,耳垂上的耳钉映出苍鹰与特警队交接的身影,忽然想起入行时师傅说的话:"拍卖场上的每一次落槌,都是对真相的审判。"
而今夜,她终于在这充满暗语的地下世界,完成了最惊心动魄的一次"拍卖"——用专业撕开罪恶的伪装,将真相永远定格在法律的天平上。
警笛声刺破雨幕的刹那,整座娱乐街区陷入混乱。慕靖霄揉着被枪管硌疼的后腰,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苍鹰迅速将灰西装男人反扣在墙上,转头时墨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警惕的血丝:“支援还有三分钟,这些人在地下还有通道!”
话音未落,花衬衫男人突然挣脱束缚,撞碎落地窗翻了出去。慕靖霄冲至窗边,看见他顺着雨水管滑向巷尾的黑色厢式货车。车身上的青铜饕餮纹与卡片图案如出一辙,后车厢缝隙里还露出半截印有“古籍修复”字样的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