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写

自那次的交流后，祁栖和纪忻枭基本也没再说什么话。

有两三个晚上，陈楠和纪忻枭两个人都不在，应该是逃了晚自习。杨宏问她关于纪忻枭的去向，祁栖一概回答不知道，反正这事与自己毫无瓜葛。

这天晚自习和平常一样，杨宏布置了化学作业。祁栖身旁还是个空落落的座位，那桌子上还摊着一页写了一半的化学习题。

她在班上什么人也不认识，才上了四五天的课，她就想回家了，一个人在新的学习环境下生活对她而言是一件费力的事，况且高中的知识还真的不比初中，难度确实是高了一个档次，学习上也不是很轻松。还得待上一个多星期，这就是住宿生的悲哀吧。

看着没动几笔的化学作业，祁栖有点烦。化学这门科目一直是她的弱项，生疏的概念和七七八八的字母令她头大，脑子里仿佛有一个杂乱无章的线团。

祁栖干脆放下笔，等会再写。

晚自习没有老师的监管，教室里时不时地会传来一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突然，空气中夹杂着一小声的抽泣传入了祁栖的耳朵，祁栖抬头望了望，很快就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前桌李星念正伏在桌上，身子一抖一抖的。

祁栖看见，埋着李星念脑袋的那一边衣服，似乎已经被泪水打湿，上面晕开了一个深色的痕迹。

“……”

管闲事与不管闲事这两个想法在祁栖脑中反复横跳。

一番思索后，祁栖还是从抽屉里抽出了两张纸巾，默默地放在了李星念身旁。

察觉到了动静，李星念抬起头，带着泪光的双眼泛着红，她对上了祁栖的目光。

“……谢谢。”李星念额前的刘海乱乱的，看起来疲惫而脆弱。

祁栖没吭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

一节晚自习下来，祁栖没有把布置的化学作业写完。

陈楠和纪忻枭时间也是掐的准，下课铃一响，两人便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

“要收化学作业了。”讲台上一个女生喊道。

“啊？前两天不都是明天早上收吗？”有同学问。

“老师说今天作业没那么多，大家可以一节晚自习写完。”

这话让祁栖和刚从后门进来的两人都愣了一下。

纪忻枭坐回自己的位置，目光落在才写一半的化学作业上，脸上倒是波澜不惊。与他前桌全然不同，陈楠则是马不停蹄地胡乱在题目上写着ABCD。

“……你做完了么？”纪忻枭问祁栖。

这是要借作业抄的意思？

可惜，他指望错人了。

祁栖将自己的作业展开给他看。

嗯，做的还没有他多。

纪忻枭：“……”

他放弃了抄作业的想法，拿起了笔，接着自己没写完的往下写。

祁栖没有逃晚自习，作业之所以没写完，是一方面，做不进去题，另一方面，实在不会做。

祁栖想着学陈楠一样乱写一通应付应付，毕竟她只把选择题写完了，还剩下一大半，现在认真写也来不及了。

祁栖动笔写了几个化学方程式，没几分钟，纪忻枭忽然将自己的作业放到了她面前。

“你要抄么？”纪忻枭盖上笔盖，将笔随意地搁在了桌上，语气十分淡然。

祁栖微愣，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写满了答案的作业，没落下一个空。

虽然不知道保不保对，但眼下不抄白不抄，道完谢后，祁栖立马动笔。

她抄着抄着发现，纪忻枭的选择题答案和自己的好多不一样，祁栖斟酌了一番，并没有改。

“枭哥，你就补完了？”坐在前方的陈楠转过头看了一眼无所事事的纪忻枭，手中的笔仍然没停下。

纪忻枭回答的漫不经心：“嗯，谁像你这么菜。”

“你可别损我了。”陈楠像是已经被纪忻枭嘲讽惯了，笑眯眯道，“借我抄抄呗。”

纪忻枭抬了抬下巴，眼神瞟向一旁奋笔疾书的祁栖，说：“我这位同桌还在写，你得排个队。”

陈楠看向了正认真写作业的祁栖，祁栖无意间抬眼，并未理会周围的视线和声音。

女孩的眼睛乌黑清澈，如深林中幽绿的水潭一般静谧，低头时，刘海半遮住了她垂下的双眸，偶尔她会将垂下的头发别在耳后，然后一手撑着下巴，露出半边白皙的小脸。女孩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冷感，总是不苟言笑，仿佛有任何情绪也会不形于色。

“关系很好？”陈楠笑道。

纪忻枭：“你现在很闲吗？”

“好好好，不问了。这位同学，你抄完了吗？”陈楠后一句话是对祁栖说的，“抄完给我呗。”

“嗯。”祁栖应声道，她看了陈楠和纪忻枭一眼，随即便将作业递给了陈楠。

“同学，你叫啥名字啊？”陈楠拿到作业没有立即就抄，而是开始找祁栖搭话。

“祁栖。”她回答。

或许是祁栖声音有点小，陈楠没有听得很清楚：“啥？七……七七？”

祁栖也学着纪忻枭那样，将教材封面上自己的名字给陈楠看。

“这个，我的名字。”

看到这相似的一幕，纪忻枭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见陈楠恍然大悟：“哦哦原来是这样……我叫陈楠。”

祁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纪忻枭也没再看向祁栖这边，他打开一本教辅书开始做上面的习题。

陈楠瞥了纪忻枭一眼，转而向祁栖凑近了些，轻声说道：“我跟你说，你小心你这个人模狗样的同桌哦。”

祁栖：“？”

“他啊，最爱玩弄天真无辜少女的感情！你可千万不要被他这人畜无害的外表骗了！”陈楠做出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

祁栖：“啊？”

“我这么跟你说吧，仅仅才初中，就有好多小姑娘追他，其中有一个清纯可爱的学霸，在一个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早晨，他……”

陈楠的声音戛然而止。

祁栖顺着陈楠怯怯的眼神看去，只见纪忻枭正满怀笑意地盯着他。

“你以为自己声音很小吗？”纪忻枭唇角微扬，只怕这是笑里藏刀。

“哥哥哥我错了我错了。”陈楠说，“我马上就去写作业。”

“那个……陈楠，你不用写了。”祁栖突然道。

陈楠：“啊？咋了？”

祁栖：“你刚刚讲故事的时候，作业已经被同学收走了。”

“……”陈楠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课桌。

纪忻枭嗤笑了一声：“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