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你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砂纸摩擦过粗糙的木头,带着一种长途跋涉后的干涩和疲惫。简单的三个字,在空旷死寂的舞台上,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半点涟漪,只有沉重的回响。
他微微抬了抬手,似乎想指向什么,却又无力地垂下。月光照亮了他手腕内侧——那里,一道新鲜的、狰狞的束缚伤痕清晰可见,边缘甚至带着未干的血痂。显然,从“归巢”手中脱身,绝非易事。
江屿钥匙……
他看着我,眼神疲惫而专注,仿佛在确认一件至关重要的物品
江屿……在你这里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我心上。他果然知道!他知道坐标图!他知道我找到了“钥匙”!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愚弄的愤怒再次翻涌!我看着他疲惫不堪的脸,看着他手腕上的伤痕,看着他眼中那片死寂的荒芜,所有压抑的情绪如同火山般爆发!
林晚为什么?!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尖锐颤抖,在空旷的剧场里回荡
林晚江屿!你告诉我为什么?!从一开始……你接近我,成为我的搭档……那些排练,那些直播,那些暧昧,那些该死的肢体接触……都只是为了这个?!只是为了把那个该死的‘钥匙’刻在我身上?!我只是你利用的工具?!是你执行那个狗屁‘夜莺计划’的棋子?!
眼泪汹涌而出,混合着屈辱和愤怒,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我指着他,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林晚看着我!回答我!‘深喉’是什么?!‘夜莺计划’到底是什么?!你把我卷进来,把我推到风口浪尖,差点害死我!现在又把我叫到这个鬼地方!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嘶喊在空旷的剧场里激起阵阵回音,又迅速被无边的寂静吞噬。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江屿静静地听着我的控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那片荒芜的疲惫似乎更深了些。等我喊完,他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沉重的叹息,开了口。
江屿工具?棋子?
他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苦涩而苍凉
江屿林晚,如果我说……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我的肩膀,望向剧场二楼那破败的、被阴影笼罩的包厢方向,眼神变得悠远而复杂,仿佛穿透了时光的尘埃,看到了什么久远的景象。
江屿如果我说,三年前,那个雨夜,在这个剧场的舞台上,从十米高的升降台上失足摔下来、摔断了腿、差点死掉、最后不得不永远告别舞台的芭蕾舞首席……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最终落回我惊愕的脸上。
江屿……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呢?
轰——!!!
大脑一片空白!
三年前……旧城剧院……升降台事故……芭蕾舞首席……告别舞台……
尘封的记忆如同被强行撬开的闸门,带着血腥和冰冷的雨水气息,汹涌地冲垮了所有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