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三下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了段祈的思路，门外传来管家温和的声音：“小姐，午饭做好了。"

段祈含糊应了两声，整理好房间里乱糟糟的一切，出了门。刚打开房门，那原先只在宅子外闻到的油腻气息又钻进她的鼻子里，而且比之前更浓。

段祈一下子脸色变了五轮，才忍着没在管家的面前吐出来，强挤出一个微笑，“走吧。”

一路上，她猜着午餐的食物，生猪肉、地沟油，尸体上的野菜……甚至是人肉都预料到了，但还是被餐桌上摆放的"食物"所恶心——

一个男人的头。

脖子的部分被锋利的刀刃切割，留下平整的割痕，脸部上扭曲的，恐惧的、害怕的神情被定格住，仿佛生前遭受了极重的酷刑。

身边摆放着小臂长的肉，很显然，是他的肢体。管家面带微笑，为她拉开桌前的一把椅子，道："小姐，请坐。"

段祈怵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站在原地，僵硬道："我其实不是很饿......"

男人维持着动作与微笑，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乎只要她不落座，那人就不会给出其他回应。

"……"她又一顿，认命地坐在了位置上。

管家这才又开始动作，他拿起段祈前面的银制刀叉，在面前“食物"的脸上割下块肉，沾着未干涸的血液，放在装盘上，温柔地告诉她，"吃吧，小姐。”

……你瞧瞧这是人能吃的东西吗?

意识到段祈的迟顿，他又问，"不合味吗？小姐。”

"是的。"段祈老实回应，未了，她指指管家身上沾着血的衣物，“江叔，你不换身衣服吗？"

段祈仰头着他，暖黄色的灯光给她镶上一层薄薄的浅光。少女面色疑惑,原本润色的唇有些发白，增添了几分可怜。

可真像个小猫。

于是管家抬手，不动声色地摸了下她的头，顺从道："这就去。”

段祈落后几步于他，看到他进入了那间"空房”后又折返回来，把那片人肉丢进系统空间销毁，又买了几片面包快速啃掉。

等到管家回来，看到的就是她吃饱喝足准备走的样子。

“……您——”

"吃饱啦！"段祈笑眯眯地打断他，将他带至桌前坐下，并拍拍他的肩，“江叔，你都累了半天了，快吃点东西呀，别饿着！"

管家和面前那个人头四目相对。

“……”他无奈，"小姐，这是专门为您准备的。"

"好吧。"段祈并未纠缠，却又将那盘头颅移了过来，告诉他：“可还剩下这么多啊，江叔，吃一些而已，我又不会怪你。”

“…..."他顿了一秒，才用刀叉割下半只眼睛送到餐盘里，"我明白了，小姐。"

段祈颇为满地点点头，转身离去，丢下一句话："接下来我要去干些正事，江叔不可以打扰我呢。”

闻言，管家只是抬头看了眼少女离去的背影，又低下头，将那半只眼眼再次切半，声音依旧是温和的，但却透着丝丝冷意："不要进我的房间哦。"

"小姐。"

语毕，他将那小半个沾着黏液的眼睛送进嘴里，感受到它炸开了汁。

——

段祈面无表情地走向父母房间，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偷窥被发现了并不让她惊讶，毕竟她所在的地方仅是个余光瞥一眼就成瞧见的，如果没发现那才叫性异。而且副本里真的会有对你言听计从，像蠢蛋一样被玩弄的NPC?

鬼都不信。

她匆匆扫过一眼用歪扭字迹书写的"爸爸妈妈"字样的门牌，打开了门。

至于不要进他的房间?想都别想。

父母房间内的陈设与她的房间并无二致，只有那床更大空。段祈先是购买了一块抹布盖在镜子上，才放心搜索起来。

床头柜上架了个相框，照片拍摄的时间似乎有些久远了，里面人的面孔已分辩不清。她将相框反过去查看，什么也没有，于是又将照片从中抽出，这一次，她看到照片背面用端端正正地楷书写着:

管家、丈夫、小允、我。

家庭站位?

她又把照片翻过来，将人与照片一一对应。那对夫妇中间站了个估摸七八岁的小孩，管家站在他们两步之外，并不显热情。

段祈盯着那面色模糊的小孩，很是疑惑。

这个小孩是"小允"的话，那"段祈"呢？她在这个家庭里又在批演什么身份？

不过她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她在床铺之下翻出了本牛皮本，款式老旧，内里的纸已经泛黄发皱。

这是这房子的女主人的日记本，里面前半部分标了日期，记录了每天发生的生活锁事，有旅游，有和丈夫恩爱的时刻，同样也有悲伤与痛苦。前面的内容她全一扫而过，越往后翻，内容越潦草，甚至是日期都不标明了。

“ ？？？年？月？日。

我怀孕了！这可真是令人又惊又喜……

？？年？月？日。

去医院做了检查，双胞胎！很幸运！

和丈夫商量过了，两个男孩就随他姓，两个女孩就随我姓。

……

小允把妹妹吃掉了。"

段祈眼皮一跳。又翻几页。

“ ……

我没有能力再生一个了，无论如何，小允也是我的孩子。对，无论她做了什么，都是。

……

管家整天窝在房间里干什么？

？？？年？月？日。

今天让管家出去，打扫他房间时看到了他桌上的本子。本来不该看的，但是鬼使神差得就看了一眼。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里面写的字歪在扭扭，倒像小孩子的。可我记得管家字不是挺清秀的吗?

虽然他说最近遇个小孩，每天都会教他练字，但......我不记得他有经常出门啊？记错了？ "

…………

半响，段祈捏着最后一张还留有文字的纸，上面写着“小允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段祈多看了两眼放行字，而后把被本子收进系统背包里，又查看起抽屉来。

抽屉有两层，二层什么也没有，一层却散落了一堆照片，里面的主角全都是"她"——或者说，小允?

有刚出生的、睡着的、欢愉的，但这些样子都截止到她七八岁之前，在此之后的每张照片里面的小允都显得苟束，沉默、冷淡。

是什么导致的？怎么令她的性格会如此大变？

还未等她细想，天花板上的暖光灯忽然闪了两下，灭了，连窗帘都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合上，给房间罩上沉沉夜色。管柔温和地声音怵地在耳边响起，却又似乎隔了很远：

"午休时间到了。"

那声音有些空灵，在房间里面环绕，"该午睡了，小姐。”

段祈："。"傻蛋NPC，菜挺难吃，事也挺多。

原本她还真有午睡的想法，可刚在父母床上躺了没一分钟，又听见了东西掉落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在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段祈沉默着买了个强手电，直直朝梳妆镜照了过去。

只见镜子里的女人正试图把自己送进这个房间，一下又一下地把那些散落的肢体丢进来，而后又在地板上自己"组装"起来。

那颗在地板上的头颅在感受到强光之后又猛然尖叫起来："啊啊啊啊！"

"？！"段祈心说我都没被你吓到你先被我吓到了?

胆小鬼！

可下一秒，她似乎又想到什么，手电筒往别上移了一瞬，听见叫喊声变淡之后又把光移了回去，果不其然又开始尖叫了。

"怕强光？"段祈慢慢悠悠地走到那堆断肢之前，"那好办了。"

语毕，她手上突然多出一杆铁棍，猛地向那堆快组成人形的断肢一扫，将它们打到各处，再也组不起来。手电筒被丢在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小小的暖光电子蜡烛，照在那头颅上，她却并没有尖叫。

"姐姐，“段祈抢在那头颅开口骂人之前，晃晃手里的小蜡烛，神情散漫，"来做个交易吧。"

"你帮我杀了管家，我把这副身躯还给你。"

"如何？"

003.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