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去放孔明灯

叶澈的模型在月光下微微发亮，那是用废木料和旧镜片拼凑的，边缘还带着他匆忙赶工时被划伤的痕迹。我伸手触碰那些粗糙的纹路，突然发现他手腕缠着创可贴，颜色在夜色里泛着苍白。

“疼吗？”我指着他的手腕。叶澈慌忙把手背到身后，耳朵又泛起熟悉的红：“小伤。”他低头调试模型的样子有些局促，镜片后的眼睛却始终偷偷瞥我，“其实……我做这个，是因为觉得自己嘴太笨。季淮安会写诗，会把情话藏在信笺里，可我只会……”他声音越来越小，“只会把你说过的每句话都放在心上。”

周一清晨，我抱着叶澈做的星空投影灯走进教室，晨光斜斜切过玻璃，在他桌上投下一道金边。叶澈正埋头整理最新的物理竞赛题，听见动静抬头，我看见了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大概又是熬夜研究新的观星设备。

“苏允棠”我把灯轻轻放在他摊开的草稿纸上，“周末去公园放孔明灯？下下周就要物理竞赛了，去放松放松”他握着笔的手顿住，笔尖在纸上洇开墨点，“把张鸢高诚叫上”,“行”苏允棠笑着看着他。

午休时，安思涵突然出现在教室后门，怀里抱着本精装诗集。“季淮安托我给你的，”她把书递过来，扉页夹着张便签，“允棠，我们认识了那么久，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我会追你，直到你答应为止”苏允棠皱着眉，转身把便签纸扔进了垃圾桶，“安思涵替我给季怀安带句话，你那廉价的爱我不需要”

放学后，叶澈推着自行车在校门口等我。他往我车筐里塞了袋温热的糖炒栗子。“孔明灯上要写什么愿望？”我剥着栗子，“我才不告诉你”笑着把栗子塞进嘴里”

暮色渐浓，马路边玫瑰开的正盛，银杏树叶在风中摇曳。叶澈载着我穿行在，车轮碾过落叶发出细碎声响。他突然开口："季淮安...是不是还在给你写信？"风卷走后半句话，我盯着他后颈发红的皮肤，突然把冰凉的手贴上去，"比起不相干的人，我更在意某只熬夜的笨鸟。"他猛地刹车，我们在路灯下笑作一团，惊飞了枝头的麻雀。

推开家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我抱着星空投影灯窝在沙发里，指尖抚过叶澈用砂纸打磨过的光滑底座，耳畔还回响着他骑车时故作随意的提问。手机在这时震动，叶澈几条消息一一“早点睡，晚安”

浴室蒸腾的水雾模糊了镜面，我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却总想起他后颈被风吹红的皮肤。吹干头发时，窗台上的多肉植物被晚风摇晃，在月光下投出细碎的影子。

深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把星空投影灯打开。天花板瞬间铺满流转的“星光”，其中一颗闪烁的“星星”旁，粘着张便签，是叶澈清秀的字迹：“这颗是北极星，迷路的时候记得抬头，我永远在你看得见的地方。”指尖抚过微微凸起的笔迹，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