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裹挟着沥青融化的气味漫上天台,夕阳把锈蚀的栏杆啃噬出斑驳的金边。雷狮斜倚着水泥立柱,工装靴尖碾过边缘碎裂的瓷砖,指缝间的烟蒂燃到尽头,灰烬簌簌落在他泛白的牛仔裤上。他盯着缓步走近的三道身影,喉间突然溢出声低笑,尾音拖得像发情的公猫,在空旷的天台荡出细碎的回响。
雷狮"哟,"
他直起身,金属打火机在掌心转出冷光,火苗"啪"地窜起又熄灭。
雷狮"格瑞小学霸肯放下解剖刀,安迷修骑士舍得收起你那套虚伪做派,嘉德罗斯小霸王居然没在格斗场砸人——今天的太阳是从地狱升起来了?"
嘉德罗斯的金发在风中炸开,额角青筋跳了跳。他把钢管重重杵在地上,铁锈粉末簌簌掉落:
嘉德罗斯"雷狮,你最好有正经事。”
少年嗓音还带着变声期的沙哑,却硬撑出霸道的狠劲,像被挑衅的幼狮。
雷狮“正经事?”
雷狮挑眉,烟蒂被他弹向远处,在空中划出道暗红的弧线。他踱步上前,军靴踩碎半块玻璃,发出刺耳的咔嚓声。
雷狮"我只是想问问——"
他突然停在安迷修面前,指节重重敲在对方胸口的骑士徽章上,金属碰撞声惊飞了檐角的麻雀。
雷狮"你们看金那小子的眼神,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安迷修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午后的阳光穿过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那副永远正义凛然的面具裂开道细微的缝。他下意识按住腰间的骑士剑(模型),皮革手套被攥得吱呀作响:
安迷修"雷狮学长,请不要用如此低俗的言语议论同学。金同学他……"
雷狮“他怎么样?”
雷狮逼近半步,烟草味混着少年人特有的汗味扑在安迷修脸上。
雷狮“他笑的像朵小白花,你就真当他是圣母玛利亚了?”
雷狮“昨天晚上是谁蹲在金宿舍楼下把它扔掉的牛奶盒偷偷捡起来了?嗯?”
安迷修的瞳孔骤然收缩,藏在手套里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想起昨夜月光下,金隔着窗帘透出的侧影,想起自己捡起那只印着草莓图案的牛奶盒时,指尖触到的冰凉余温。喉结滚动着,他想反驳,却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格瑞的指尖正无声地攥紧书包带,帆布面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
格瑞“够了。”
清冷的声音像冰锥刺破粘稠的空气。格瑞站在天台边缘,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细长,白大褂领口一丝不苟,却掩不住袖口若隐若现的淤青——那是前天替金"清理"麻烦时留下的。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翻涌的暗色。
格瑞“讨论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
雷狮“无关紧要?”
雷狮嗤笑一声,转身走向格瑞。他比对方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张永远没什么表情的脸。
雷狮"那你为什么要黑进金的社交账号,把所有男性联系人的备注都改成'垃圾'?哦对了,还顺便删掉了他和凯莉的聊天记录?"
格瑞的指节猛地泛白,书包带在掌心勒出红痕。他想起金发现消息丢失时,那副茫然无措的样子,想起自己当时轻描淡写地说"可能是系统故障",而金只是歪着头对他笑,说"还好有格瑞学长在"。心脏某处突然像被冰锥刺穿,混杂着病态的满足与隐秘的恐慌。
嘉德罗斯“吵死了!”
嘉德罗斯突然把钢管抡了个圈,重重砸在两人中间的地面上,水泥碎块迸溅到雷狮裤腿上。少年猩红的瞳孔燃烧着怒火,像被抢走玩具的幼兽。
嘉德罗斯“关你们什么事,金只能是本大爷的!”
嘉德罗斯“谁也抢不走!”
雷狮转头看他,眼神带着玩味的审视。
雷狮"哦?就凭你昨天在操场,为了金对卡米尔挥拳头?"
他想起那场景——嘉德罗斯把弟弟按在地上,只因为卡米尔递给金一块巧克力。
雷狮"真是感人的兄弟情。"
嘉德罗斯的脸瞬间涨红,不是羞愧,而是被戳破心思的暴怒。他想起金当时跑过来拉开他,指尖触到他手臂时的冰凉,想起自己脱口而出"不准对他笑"时,金那副受惊的表情。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扬起钢管就要砸向雷狮,却被对方轻松躲过。
嘉德罗斯“他又不是真的有血缘关系。”
雷狮“所以啊..”
雷狮张开双臂,像要拥抱整个即将沉入黑暗的黄昏,语气里的疯狂昭然若揭。
雷狮"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他环视三人,目光在格瑞的冰冷、安迷修的阴鸷、嘉德罗斯的暴躁上一一掠过。
雷狮"谁先让金那只小兔子,自愿说出'我只属于你',谁就赢。"
他舔了舔唇角,露出尖利的犬齿:
雷狮"输的人,就滚出金的视线,永远别再出现在他面前。敢不敢?"
风突然变大了,卷起天台角落的塑料袋,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格瑞站在原地,白大褂被风吹得鼓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苍鹰。他盯着雷狮,镜片后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对赌约的不屑,有对金的执念,还有一丝被挑动的、病态的胜负欲。
许久,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格瑞“无聊”
脚步却没有挪动。
安迷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暗芒。他想起金接过自己便当盒时的笑容,想起那笑容背后可能隐藏的嘲讽,想起自己躲在垃圾桶旁,看着金把便当扔进垃圾车时,心脏被碾碎的声音。指尖在剑柄上刻出更深的月牙形凹痕,皮革手套下渗出细微的血迹。他听见自己用近乎呢喃的声音说:
安迷修"……如你所愿。"
那声音里,正义的假面剥落,露出底下阴暗的渴望。
嘉德罗斯把钢管重重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想起金在医务室帮卡米尔包扎时的温柔,想起自己因此揍了弟弟,却只换来金一句"学长你太冲动了"。少年人的骄傲与嫉妒在胸腔里沸腾,他仰起下巴,像宣布战书般吼道:
嘉德罗斯"赌就赌!本大爷赢定了!到时候你们都给我滚!"
雷狮看着眼前三个被欲望扭曲的面孔,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暮色四合的天台上回荡,带着一种毁灭般的快感。他举起打火机,火苗在渐浓的夜色中明明灭灭,照亮他眼中疯狂的光芒:
雷狮"很好——那么,狩猎游戏,现在开始。"
天台之下,金正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过操场。夕阳的余晖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衬得那张脸愈发天真无害。他路过公告栏时,不经意间抬眼望了望天台的方向,恰好看见雷狮扬起的手臂,和另外三人对峙的剪影。
嘴角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又变得甜腻。他低下头,用指尖轻轻抚摸作业本的封面,那里印着凹凸学院的校徽,鎏金的图案在暮色中闪烁着虚伪的光芒。
金"真是无聊呢……"
他轻声呢喃,声音被风吹散,没人听见。
不远处的香樟树下,凯莉咬着棒棒糖,看着金脸上那抹转瞬即逝的冰冷,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刚刚收到的消息,来自一个匿名账号,内容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金“他们上钩了。”
凯莉回复:
凯莉"好戏才刚开始~"
暮色彻底笼罩了凹凸学院,教学楼的灯光次第亮起,像一只只窥视的眼睛。天台之上,四个被占有欲驱使的少年,正摩拳擦掌,准备踏入一场名为"爱"的狩猎游戏。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道,真正的猎物,早已在暗处张开了网,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而那只被他们觊觎的金丝雀,正微笑着,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摆正。
雷狮离开天台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帕洛斯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金正在和格瑞说话,脸上带着依赖的笑容。他嗤笑一声,回复:
雷狮“看好卡米尔,别让他靠近金。”
格瑞走下楼梯时,打开了手机里的监控APP。屏幕上显示着金的宿舍画面,安迷修正鬼鬼祟祟地往窗台上放一盆多肉。他面无表情地截图,保存,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格瑞"帮我查一下,安迷修最近买了多少开锁工具。"
安迷修回到骑士社时,从怀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里面装着一枚戒指,戒托是扭曲的藤蔓形状,中间镶嵌着一颗仿造金眸颜色的玻璃珠。他用指尖轻轻抚摸着玻璃珠,眼神痴迷而狂热:
安迷修"快了……金同学,很快你就只能看着我了……"
嘉德罗斯回到格斗场时,把钢管狠狠砸在沙袋上。汗水混着鼻血滴在地上,他想起雷狮的赌约,想起格瑞的冷静,想起安迷修的虚伪。少年人的好胜心被彻底点燃,他对着空荡荡的格斗场怒吼:
嘉德罗斯"金只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而此刻的金,正坐在书桌前,看着手机里四人的动态更新。他关掉所有窗口,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存着无数张照片——格瑞删除他联系人时的侧脸,雷狮堵他时的疯狂,安迷修跟踪他时的阴鸷,嘉德罗斯打架时的暴戾。
他一张张翻看,嘴角始终挂着甜腻的笑容,眼底却没有任何温度。最后,他停在一张自拍照上,照片里的他笑得天真烂漫,背景是天台栏杆的一角,和远处模糊的四个身影。
金“真是一群笨蛋...”
他轻声说,指尖划过屏幕上自己的脸
金"这场游戏,我会让你们输得连骨头都不剩。"
窗外,月亮升起来了,清冷的光辉洒在凹凸学院的每一个角落,照亮了欲望的种子,也见证了扭曲的萌芽。狩猎游戏的大幕已经拉开,而真正的导演,正躲在幕后,微笑着等待好戏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