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本想赶人,却被闻讯出来的董夫人拦住。她此刻早已没了章法,见道士仙风道骨,忙上前问道:“道长何出此言?”
道士眯着眼睛打量着门楣上的匾额,慢悠悠道:“此宅虽气派,却藏着三股怨气,皆系女子之魂。那怨气缠着门楣,绕着梁柱,如今更是钻进了公子的骨血里——若再不想法子,怕是要出人命啊。”
董夫人浑身一颤,忙将道士请进府中。到了正厅,道士接过茶盏却不喝,只放在鼻尖嗅了嗅,忽然拍案而起:“不好!公子近日是否与女子有过接触?那女子命格极硬,是天煞孤星,专克亲近之人!”
“天煞孤星?”董阁老皱眉,“你是说……庄沐清?”
“正是。”道士捋着胡须,语气笃定得吓人,“此女命带凶煞,眼带煞光,如今她与公子有婚约在身,煞气已侵体,若执意完婚,不出半年,公子必一命呜呼!到时候,这董府怕是要被这煞气冲得家宅不宁,断子绝孙啊!”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得董家人哑口无言。董夫人当即哭倒在地:“阁老,这婚不能结啊!咱们不能拿三儿的性命开玩笑!就算是得罪叶家,也不能把儿子往火坑里推啊!”
董阁老脸色铁青,手指紧紧攥着太师椅的扶手,指节泛白。他何尝不知这桩婚事透着古怪,只是碍于叶尚书的面子,又想着庄沐清是罪臣之女,容易拿捏,才勉强应允。可如今道士的话如同警钟,敲得他心头发颤——比起门第联姻,儿子的性命才是头等大事。
“退婚!必须退婚!”董阁老咬着牙说,“明日就让管家去叶家说清楚!就算是拼着得罪叶齐宣,也不能让三儿再沾这煞星的边!”
消息传到尚书府时,宋海棠正在给叶晓微试新做的珠钗,闻言当即摔了珠盒:“反了!真是反了!董家竟敢退婚?他们当我们叶家是什么?”
她疯了似的冲进偏院,指着庄沐清的鼻子骂:“都是你这丧门星!好好的婚事被你搅黄了!若不是你在灯会上做了什么手脚,董公子怎会突然病倒?你安的什么心!”
庄沐清坐在窗边绣着帕子,闻言抬眸,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舅母这话就错了。董公子落水是意外,生病更是天意,与我何干?”
“你还敢狡辩!”宋海棠气得发抖,“董家说了,是道士算的,说你是天煞孤星,克夫!”
“哦?”庄沐清放下绣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舅母觉得这是天大的祸事,那为何不让晓微妹妹替我嫁过去?她是叶家嫡女,命格定是极好的,定能压住董府的煞气,岂不两全其美?”
宋海棠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怎么可能让宝贝女儿嫁去那克妻的董家?可让她咽下这口气,又实在不甘。
庄沐清看着她难看的脸色,缓缓站起身:“舅母若是舍不得晓微妹妹,那这退婚的事,便顺其自然吧。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强结的婚,怕是会出人命的。”
她话音刚落,院外忽然传来辞忧的声音:“娘子,董府的管家来了,说要见舅老爷呢!”
宋海棠浑身一僵,看着庄沐清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觉得脊背发凉。她这才明白,这个看似柔弱的外甥女,早已布好了局,只等着看她和董家狗咬狗。而自己,竟一步步跳进了她挖好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