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走廊很长,顶灯的光惨白地打在地板上,映着丁程鑫单薄的影子,一步一晃。
他攥着衣角站在楼梯口,望着二楼那扇紧闭的门。
门板厚重,隔绝了里面的一切声响,却像块巨石压在他心上。
“明天跟我去公司。”
他来马家一直只是干的最杂的活:清晨五点起来打扫花园,中午顶着太阳清洗泳池,晚上要收拾完所有人的碗筷才能休息,偶尔还要被刘婶支使着擦那些高到够不着的吊灯。
公司?
那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他缩了缩脖子,把脸埋得更低,刚才刘婶撞过来时,胳膊肘狠狠顶在他肋骨上,疼得他差点喘不过气。
那句淬着毒的“都滚蛋了还回来”像针一样扎在心里,他却连躲都没敢躲,只是任由对方撞过去,听着那脚步声重重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刘婶的眼神他看懂了,像淬了冰的刀子,明晃晃地写着“等着瞧”。
明天……明天大概又有苦头吃了。
丁程鑫的目光又落回那扇紧闭的门上。
今晚……马少应该不会打他吧?
可越是这样,他越怕。
那种不动声色的冷,比打骂更让人窒息。
走廊里的挂钟敲了十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丁程鑫打了个寒颤,转身往走廊尽头走去。
那里没有门牌,只有扇掉了漆的木门,里面是储物间,堆着旧家具和落满灰的箱子,也是他可以进入的地方。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他熟练地摸到墙角的小凳子,那是他从厨房后门捡来的,腿还缺了一角,垫着块破布才能站稳。
角落里铺着块薄毯,是他唯一的被褥,上面沾着洗不掉的油渍。
他没开灯,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微光,慢慢蜷缩在薄毯上。
冰冷的地板透过布料渗进来,冻得他指尖发麻,却比睡在柔软的床上更让他安心。
至少在这里,没人会注意他。
他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楼梯口没有脚步声,马嘉祺的房门依旧紧闭。
丁程鑫松了口气,却又莫名地空落了一下。
明天去公司……要做什么呢?
他想不出答案,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他抱紧膝盖,把脸埋进臂弯,像只被遗弃的小猫,在黑暗里无声地缩成一团。
储物间的窗户对着后院,月光从铁栏杆的缝隙里挤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丁程鑫盯着那些光斑,直到意识渐渐模糊,才终于沉沉睡去。
储物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丁程鑫突然被惊醒。
他以为又是哪个佣人来拿东西,没抬头,直到一道阴影笼罩下来,带着熟悉的气息。
“躲在这里做什么?”
马嘉祺的声音不高,丁程鑫却吓得猛地抬头,撞进对方深邃的眼眸。
丁程鑫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惊醒,浑身汗毛瞬间竖起。
他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门板就被“吱呀”一声推开,冷白的光线涌进来,把他缩成一团的影子钉在墙角。
马嘉祺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只有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丁程鑫的心脏骤然缩紧,手脚并用地想往后退,却被身后的旧箱子挡住,只能狼狈地仰着头,眼里都是惊恐。
他张了张嘴,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看着马嘉祺一步步走近。
“在这儿装什么可怜?”
马嘉祺的声音冷硬,踢了踢他脚边那块破布,“睡这?想让全别墅的人都来看我苛待你?”
丁程鑫的肩膀抖得更厉害,头埋得更低,几乎要贴到胸口。
他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只能低头死死咬着嘴唇。
马嘉祺却没再说话,弯腰一把攥住他的胳膊。
那力道很大,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丁程鑫疼得闷哼一声,下意识想挣开,却被攥得更紧。
“还不滚起来?”马嘉祺拽着他往外拖。
丁程鑫踉跄着被拉起来,膝盖因为长时间蜷缩发僵,刚站直就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只能顺着那股力道往前踉跄,胳膊被拽得生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
“马……马少……”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细得像蚊子,带着哭腔,“我……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