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唯一的锚
【目标黑化值：76%！警告！失控风险：99%！宿主生命受到最高级别威胁！】
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沈序言的血液！他瘫坐在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双赤红的、如同野兽般的眼睛锁定了他。
那眼神里，没有仇恨，没有探究，只有一种看待蝼蚁般的、纯粹的毁灭欲望！
楚凌霄体内那股被引爆的、属于上古魔神的狂暴血脉，此刻已经完全主宰了这具身体！
“嗬……”一声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嘶鸣从楚凌霄喉咙深处溢出。
他微微弓起身，如同蓄势待发的凶兽，拄在地上的长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剑身被暗红色的能量缠绕，发出危险的嗡鸣。
他迈开脚步，沉重而缓慢地，朝着沈序言走来。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沈序言濒临崩溃的心跳上！
完了！
沈序言脑中一片空白，系统奖励的护盾符箓已经耗尽！他自身灵力微弱到可以忽略！面对彻底暴走的、拥有魔神血脉的楚凌霄，他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跑？在这灰雾弥漫、危机四伏的腐骨林，他一个废人能跑多远？
求饶？对一头失去理智的凶兽？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沈序言，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毁灭一切的利爪或剑锋落下。
任务失败？黑化值100%？毁灭世界？那些似乎都变得遥远而不重要了。他只想这无尽的痛苦和恐惧，快点结束。
然而，预料中的剧痛并没有降临。
只有那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沈序言忍不住再次睁开眼。
楚凌霄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不足三尺！那熔岩般的赤红瞳孔近在咫尺，清晰地倒映着他苍白绝望的脸。
浓烈的煞气如同冰冷的针，刺痛着他的皮肤，楚凌霄缓缓举起了那只没有握剑的左手，暗红色的、如同岩浆般粘稠的血液顺着手臂蜿蜒流下。
那只手，五指成爪，指尖萦绕着毁灭性的暗红能量，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缓慢，朝着沈序言的头顶抓来！
他要……捏碎自己的头颅？
沈序言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到极致！求生的本能让他不顾一切地嘶吼出声：
“楚凌霄——！！！”
这声嘶吼，用尽了他残存的所有力气，带着灵魂深处的绝望和不甘，如同垂死野兽的悲鸣，狠狠刺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嗡——！
就在那毁灭之爪即将触及沈序言天灵盖的瞬间！楚凌霄的动作，极其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
那双熔岩般的赤红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丝极其痛苦的挣扎，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那片毁灭的熔岩中炸开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警告！目标精神核心遭受强烈冲击！自我意识短暂挣扎！黑化值：76% → 75.9%！机会窗口：0.5秒！】
机会！
沈序言的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在那千分之一秒的、稍纵即逝的机会窗口！
他强行压榨出识海中最后一丝、因系统奖励而提升的精神力！这缕精神力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被他凝聚成一根无形的、带着他全部意志和求生渴望的尖针！
“给我……醒过来！！！”沈序言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
噗！
那缕凝聚了他全部意志的精神力尖针，狠狠地、毫无保留地刺入了楚凌霄那狂暴混乱的精神核心！
没有技巧！没有章法！只有最纯粹、最野蛮的意志冲击！
“呃啊——！！！”
楚凌霄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如同灵魂被撕裂！他抓向沈序言头顶的毁灭之爪猛地僵在半空！
覆盖他面庞的暗红魔纹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那双熔岩般的赤红瞳孔中，毁灭的烈焰疯狂翻涌，与一股极其微弱的、属于“楚凌霄”本身的清明意识，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
【目标精神核心激烈对抗！黑化值剧烈波动：75.9% → 77% → 74% → 78%……】
【宿主精神力耗尽！灵魂遭受反噬冲击！警告！】
沈序言只觉得脑袋如同被一柄巨锤狠狠砸中！眼前瞬间一黑，七窍同时渗出温热的液体！
剧烈的眩晕和撕裂般的痛苦让他几乎当场昏厥！但他死死咬住舌尖，用剧痛强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明！
他知道，一旦自己失去意识，楚凌霄将彻底沉沦！一切都完了！
“楚……凌霄……”沈序言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看着我……我是……沈序言……”
他艰难地抬起手，沾满污泥和血迹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自己的眼睛。
他的眼神，在剧痛和眩晕中，努力维持着一种近乎透明的、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呼唤。
“看看我……不是……幻境……”
“不是……道玄……”
“不是……那些……伤害你的人……”
“我是……沈序言……”
“在……擂台上……推开你的……”
“在……杂役院……挡在你身前的……”
“在……这里……叫你醒过来的……沈序言……”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微弱得如同蚊蚋，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束，固执地照射进楚凌霄那被暴戾和痛苦填满的精神世界！
楚凌霄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僵在半空的毁灭之爪剧烈地痉挛！覆盖他面庞的魔纹如同沸腾般起伏！赤红的瞳孔中，那微弱的清明之光如同风中残烛，在毁灭的熔岩中拼命挣扎、摇曳！
“师……兄……？”一个极其微弱、沙哑、充满了无尽痛苦和迷茫的音节，如同梦呓般，从楚凌霄紧咬的齿缝间艰难地挤出。
有反应！
沈序言心中狂震！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强忍着灵魂撕裂的剧痛，用尽最后的力量嘶喊： “是我！楚凌霄！抓住……我的手！”
他朝着楚凌霄那只痉挛的、缠绕着毁灭能量的左手，艰难地伸出了自己同样沾满污泥和鲜血的、颤抖的手！
“抓住它！回来！”
“别……被它……吞噬！”
楚凌霄赤红的瞳孔死死地盯着沈序言伸出的手，那只手，苍白、瘦削、布满伤痕，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但在那被暴戾和痛苦染红的世界里，这只手，却像是一根连接着真实世界的、唯一的锚链！
魔纹疯狂地扭曲、挣扎，试图将那丝清明彻底扑灭！楚凌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痛苦低吼，他的身体因为剧烈的对抗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僵直！
【目标精神核心激烈对抗！黑化值：78% → 70%！剧烈波动！】
【警告！宿主灵魂濒临溃散边缘！】
【检测到宿主拥有特殊道具：清心符（系统奖励）！是否使用？】
清心符！
沈序言如同即将溺毙之人抓住了浮木！
“使用！”他在心中狂吼！
嗡——！
一张温润如玉、散发着清冽气息的符箓从沈序言怀中自动飞出，悬停在两人之间！
符箓瞬间燃烧殆尽，化作一股精纯无比、如同山涧清泉般的清凉能量，带着洗涤心灵、稳固神魂的玄奥力量，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精准无比地涌入了楚凌霄剧烈波动的精神核心！
这股清泉般的力量，如同甘霖洒落在即将燃尽的火星上！
楚凌霄体内那股狂暴的、毁灭性的力量，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一滞！
那疯狂蔓延的暗红魔纹如同被冻结般，蔓延的速度骤然减缓！赤红瞳孔中翻腾的毁灭烈焰，如同被清风吹拂，短暂地黯淡下去！
那丝属于“楚凌霄”的清明之光，终于在这股外力加持下，如同破开乌云的朝阳，骤然暴涨！
“呃啊——！”
楚凌霄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和释然的嘶吼！覆盖他面庞的暗红魔纹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那双赤红的瞳孔，也如同熔岩冷却般，迅速褪去血色，重新变回了深不见底的漆黑！
扑通！
楚凌霄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黑色的苔藓地上！
他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角滑落，滴落在黑色的苔藓上。
他身上的煞气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退散，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警告解除！目标‘楚凌霄’血脉力量被强行压制！脱离暴走状态！】
【黑化值：70% → 65%（剧烈波动后显著下降）！】
【目标对宿主好感度：-78 → -70（强烈震撼，灵魂链接感）！】
【宿主状态：精神力枯竭，灵魂遭受重创，境界不稳（炼气一层濒临溃散）！极度虚弱！】
沈序言看着眼前跪倒在地、剧烈喘息、眼神恢复清明的楚凌霄，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弛。
一股无法形容的疲惫和灵魂深处的剧痛瞬间将他淹没。
他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就在他即将摔倒在冰冷湿滑的苔藓地上时，一只沾满污泥和暗红血迹的手，如同闪电般伸出，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那只手，冰冷，带着微微的颤抖，却异常有力。
是楚凌霄的手。
沈序言的身体被这股力量稳住，没有倒下，他艰难地抬起头，对上了楚凌霄那双刚刚褪去赤红、重新变得漆黑如墨、此刻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的眼睛。
震惊、后怕、茫然、痛苦……还有一丝，连楚凌霄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藏的……依赖？
“为什么……”楚凌霄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劫后余生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疑问，“为什么……要进来？”
他问的不是沈序言为什么要进腐骨林，而是为什么要进入他那片被暴戾和毁灭充斥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精神世界！
为什么要用那微弱的精神力，去冲击那恐怖的深渊！为什么要伸出手……去抓住一个即将坠入地狱的恶魔？
沈序言看着他眼中翻涌的痛苦和迷茫，感受着抓住自己手臂的那只冰冷而有力的手，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却只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用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
“因为……你……”
“是……我的……锚……”
锚？
楚凌霄的身体猛地一震！抓住沈序言手臂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锚……停泊的依靠……在风暴中不被冲走的……支点？
沈序言说完这几个字，再也支撑不住，眼前彻底陷入黑暗，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失去了所有意识。
但他倒下的方向，是楚凌霄的怀中。
楚凌霄下意识地张开手臂，接住了沈序言瘫软的身体。
温热的、带着浓重血腥气和药味的躯体倒在他怀里，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却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他冰冷的心上。
他看着怀中沈序言惨白如纸、七窍渗血、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脸，再看看自己那只沾满污泥和暗红血迹的手——这只手，刚才差点捏碎这个人的头颅。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后怕、深入骨髓的愧疚和一种从未有过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复杂情绪，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
比刚才血脉暴走时更加汹涌，更加让他无所适从！
他紧紧抱着沈序言冰冷的身体，仿佛抱着这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微弱的光源，他缓缓低下头，将额头抵在沈序言冰凉汗湿的额头上，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
腐骨林的灰雾依旧无声地流动，将这片血腥的空地和紧紧相拥（或者说，紧紧抓住）的两个身影，缓缓吞没。
空地上，只剩下那棵巨大的黑树沉默地矗立着，如同见证了这一切的古老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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