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面獠牙的面具扣上脸颊时,宁慈闻到一股陈旧的桐油味,她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宁慈老老实实的跟在他们身后,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这还是她第一次真眼见证古代生活呢。
走在最前面的李承泽忽然回头却见到她满是好奇的模样,勾唇轻笑却还是没有让她来到自己的身边。
他害怕那些人看出自己对宁慈的不同,害怕宁慈会因自己而死。
范无救见殿下没有注意到这边,直白的询问道:“小姑娘你是怎么穿过重重守卫出现在殿下屋里的?”
一旁的谢必安没有想到范无救会如此问话,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也期待着她的回答。
这个问题让宁慈微微僵硬,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那个屋子。
她故作神秘的回答道:“或许是天赐良缘吧。”
“宁姑娘我一见到你便觉得你跟殿下是天作之合”范无救神情兴奋,又接着说道:
“唯有我家殿下才与宁姑娘这般女子相配。”
谢必安瞥了一眼宁慈,即使狰狞的面具也难掩她的风华绝代,心中十分赞同范无救的说法。
青面獠牙的面具遮住脸,宁慈却能感觉到谢必安审视的目光透过青铜缝隙落在自己身上。
“殿下眉如墨画,眼若星辰,俊逸非凡又怎说与我相配呢?毕竟我只是蒲柳之姿罢了。”
她语气里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真诚
宁慈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美丽,正如她不知道旧社会有多么危险。
“蒲柳之姿?”李承泽忽然开口,声音裹着夜风掠过耳畔。
李承泽把玩折扇的动作顿了顿,扇骨上雕刻的寒梅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如果宁姑娘都称得上是蒲柳之姿,那么...”
折扇"啪"地展开,挡住半张脸的阴影里,他的笑意透过竹骨渗出来:"这南庆后宫的三千粉黛,岂不是要化作朽木枯枝了?"
"这话惊得宁慈面具险些滑落,她盯着李承泽扇面上题的"宁不死"三个狂草——那是她初来乍到说的假名,此刻却被他随身带着。
“这小登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不不不!他肯定是利用我”
蒜鸟,蒜鸟,管他是喜欢还是利用,起码能保证自己暂时活下去。
李承泽没有再理会她,而是不慌不忙的唤了一声:“清场”
宁慈还没看清侍卫如何动作,只听见四周传来布匹摩擦的轻响,方才还飘着糖香的夜市瞬间空无一人。
糖葫芦摊子的竹签在夜风里摇晃,铜锅里的糖汁还在咕嘟冒泡,却不见半个人影。
目睹一切的宁慈忍不住发出慨叹,“厉害,这行动力杠杠的”
"很奇怪?"李承泽忽然收扇,扇骨敲在她发间蝴蝶簪上。
她的心跳得很快,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里萌芽。
完蛋了!!!
宁慈觉得自己要陷入小登的甜蜜陷阱了,毕竟小登对她好得真的没有话说。
穿越到这里后小登不仅没有亏待自己,而且还处处照顾自己,完全不是在养一个侍女。
随后李承泽从一旁的糖人摊上拿岀了一串糖画,递给宁慈:“拿着”
糖画递到眼前时,宁慈看见糖丝在夜风里拉出银亮的细弦,她犹豫着接过开口道:“多谢殿下”
“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
李承泽的声音顿了顿,折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你说是吧,宁不死”
折扇骨节挑起下颌的瞬间,宁慈闻到李承泽指尖残留的沉水香混着糖画甜腻。
月光透过面具缝隙,在他眼眸里碎成星子,而"宁不死"三个字像枚热炭,烫得她后槽牙几乎咬碎舌尖。
这假名是她初来乍到为求自保胡诌的,此刻从他口中吐出,倒像是某种刻进骨髓的烙印。
诡异的氛围仿佛在提醒她:这不是月下谈心,而是来自二皇子的又一次试探。
这个结论反而让她感到一阵心安,她就说嘛,这小登怎么会喜欢上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不喜欢这个名字?"李承泽忽然收敛了笑容,眼睛里藏着冰冷。
"没有..."她攥紧糖画,糖丝在掌心融化成粘稠的浆,"只是觉得...殿下该叫我宁慈。"
宁慈立即跪下,拿出了这段时间学的礼仪恭恭敬敬的弯下腰,低着头。
他忽然笑了,"宁慈...慈者,仁也。可在这里,仁慈最是无用。"
"起来吧。"李承泽的声音裹着糖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在起身那一刻便藏匿好了自己的表情,宁慈不信他所说的仁慈无用但她知道自己要学会在这个时代生存。
或许弯下腰,低着头,言辞更卑微些会更容易在这里生存吧。
“二哥!”
李承泽把玩折扇的动作骤然顿住,扇骨上的寒梅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而谢必安的手已悄无声息扣上了腰间佩刀。
宁慈能感受到他们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的不耐与厌烦,她默默往后退了退。
皇家间的争斗千万不要殃及无辜啊!
"太子殿下。"李承泽转身时,折扇遮面的阴影里,笑意未达眼底。
宁慈缩在他身后,看见来人穿着明黄团龙纹的锦袍,腰间玉带嵌着鸽卵大的东珠,正是少微提过太子。
“二哥好雅兴”李承乾晃着玉扳指走近,目光却越过李承泽,落在宁慈脸上的青面獠牙面具上。
"带着侍女逛夜市,怎么还遮遮掩掩的?”
"他伸手想摘面具,却被李承泽用扇骨轻轻挡开,竹骨擦过玉扳指,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宁慈能感觉到李承泽背肌瞬间绷紧,玄衣下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竟比平时更烫。
她悄悄攥紧他的衣角,却听见李承乾轻笑出声:"二哥这是...金屋藏娇?"
"自然是为了给二哥送些宵夜,"李承轩拍了拍手,内侍上前打开食盒,里面竟是两只油光水滑的烤乳鸽。
“这烤乳鸽还是留给太子殿下吧”李承泽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眼睛里藏着冰冷。
"本殿不过是关心手足,二哥何必如此警惕?
他突然欺身向前,锦袍下摆扫过宁慈的裙角,"倒是这位姑娘,为何戴着如此狰狞的面具?莫不是...见不得人?"
李承乾忍不住将目光放在宁慈身上,或许是她突然出现在李承泽身边,又或许是那双眼睛吸引了他。
那双眼睛太特别了,没有对太子身份的惶恐,也没有底层人的胆怯,似乎对皇权也没有敬畏。
"我的人,轮不到你操心。"李承泽将宁慈护在身后。
"二哥何必动怒?"李承乾晃着玉扳指后退半步,锦袍上的团龙纹在月光下扭曲成狰狞的模样。
待太子一群人离去后,宁慈也没有了游玩的兴致,她咬了一口糖画,气鼓鼓的盯着李承乾消失在巷口的背影。
可恶的太子小登!
李承泽的手突然覆上她的头顶,动作生涩地揉了揉:“下次再乱看,就把你眼睛蒙起来。”
"殿下..."宁慈抬头,撞进他黑色眼睛里翻涌的惊涛。
那里有警惕,有怒火,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后怕。
一一一作者时间一一一
宁慈的穿越笔记
“皇子间的争斗比数学题还难解”
“千万不要对小登心动,当然小登也不许对我心动,我21世纪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么会长久停留在这吃人的旧社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