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白色窗帘洒进卧室，像无声飘落的金色羽毛，将整间卧室笼罩在一片温柔而静谧的光晕中。
阳轻轻掠过张熙雅的脸侧，洒在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上。
她唇角微微翕动，似乎在梦境里低语，呢喃出那些被苦痛岁月掩埋的往事。
那梦境就像一张被岁月掩埋的旧画卷，摇摇欲坠地展开。
画面斑驳、模糊。
张熙雅缓缓睁开眼睛，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晕染着晨光的天花板。
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出神，脑海中两个世界的记忆不断交织。
慢慢侧过头，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窗边。
窗帘微微拂动，阳光洒落，映照出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
柳施吾。
他站在窗前，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袖口随意地挽起，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
手中握着一杯咖啡，白色瓷杯上腾起的雾气轻轻氤氲，萦绕在他冷峻的面容四周。
他微侧着头，阳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那张脸似乎和记忆中别无二致，五官凌厉，却藏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疲惫。
张熙雅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有些恍惚。
她的思绪仿佛被卷入一场时光的漩涡，那个在雪地中踉跄奔逃，满身血污的青年，与眼前这个淡漠而沉稳的男人慢慢重叠。
那时的他满身狼狈，眼神中透着绝望的冷冽。
而现在的他稳稳立于光影之间，浑身上下散发着沉稳而内敛的气息，像一尊雕塑般冷峻又遥不可及。
柳施吾似有所觉，缓缓回过头来，目光不经意间对上她的眼睛。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他眼底依旧深邃，像是藏着一场未尽的风暴。
张熙雅对上那双眼睛，心脏不由得一滞，光洁的指尖悄悄收紧，攥住暗色的被角。
柳施吾你醒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大提琴弦上轻轻拨动的一声，尾音散落在空气中，仿佛一根羽毛，轻轻拂过她的耳畔。
张熙雅张了张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只是僵硬地坐起身，将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两人之间的距离。
柳施吾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她身上，多年不见，记忆中稚嫩的少女，如今蜕变成一幅油画般秾丽的模样。
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脖颈苍白而纤细，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整个人仿佛褪色一般，看上去脆弱不堪，宛如蒙尘的明珠。
柳施吾怎么了？
他将咖啡轻轻搁在身后的矮桌上，杯底与矮桌碰撞发出一声轻响，仿佛敲打在张熙雅的心上。
他缓缓走向她，步伐稳健而带着一丝慵懒。
张熙雅望着他，心跳愈发急促。她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脏上。
她不自觉地往后缩，肩背贴上柔软的枕头，再也没有退路。
她抿了抿唇，有些无措。
柳施吾在床边停下，微微蹲下身，高大的身躯被放低，收敛了所有的侵略性。
他低头俯视她，两个人的距离近到他眼底的倒影里，只有她。
他们近到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柳施吾怎么不说话？
他嗓音压得更低，像是耳边轻语。
张熙雅喉咙发紧，睫毛颤抖
张熙雅我……见过你。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每个字都从胸腔中挤压出来，带着几分不确定的颤抖。
柳施吾听见这句话，唇角微微勾起，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柳施吾嗯。
他的脑海中，那片白桦林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那时的她如同一道劈开死寂世界的光线，逆着光奔向他。
那道身影，在无数个绝望时刻，成了他苟活下去的唯一信仰。
在回到帕维尔之后，他听见过组织内部人员的只言片语，大概理清了她的身份。
可关于她的消息，仿佛随着那场雪一同消散。
等他意识到再也无法将她的身影从记忆中抹去后，想要找到她的念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哪怕不知道她是否活着走出那片白桦林，不知道她是否已经找到了家人。
他带着已经扎根在脑海中的执念回到了故土。
柳施吾谢谢。
柳施吾轻声道，眼神温柔。
他找了她很久，现在终于能对她说出这句欠了多年的道谢。
张熙雅一瞬不瞬地看他，眼底那抹防备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说的怅然。
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对她来说陌生至极的世界。
她垂下眼帘，像是失去了力气，声音如蚊呐般低喃：
张熙雅应该是我谢谢你。
见她神色落寞，柳施吾抬起手，指尖轻轻落在她的头顶，安抚地揉了揉她凌乱的发丝。
动作温柔而缱绻，像对待一件珍贵易碎的瓷器。
柳施吾你也救了我一次，所以……扯平了。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淡淡的笑意。
柳施吾我叫柳施吾，你呢？
她缓缓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像是像看透他的心思，头顶温暖的触感像羽毛般轻柔，却直直传入她冰冷的心脏。
她咬了咬唇，低声道：
张熙雅熙雅……
柳施吾凝视着她，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发丝，眼底深处浮现出某种压抑许久的情感。
他向她靠近，宽大的身躯将她笼罩，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际，仿佛一场令人沉溺的梦。
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低哑，尾音缠绵。
柳施吾熙雅，我的世界空无一人，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张熙雅的心猛地一颤，眼眶酸涩。心绪如同一团乱麻，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的怀抱真的好温暖。
温暖到她不自觉的流出泪来，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烫得她连心尖都发颤。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在寂静得房间里轰隆作响。
张熙雅好。
她听见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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