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初桃一路上都提着一口气,指尖冰凉,后背微微出汗。
刚刚陈楮英告诉了她庄和真的意图,她的心一下揪紧了。
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她赶紧用手抹掉,强迫自己别慌、别哭,冷静。
她不可以跟丢蒲一永。
前面那辆车在夜色中穿过几条冷清的街巷,最终停在了市中心的科教馆门口。
今天场馆闭馆,外头的门半掩着,一个人影都没有。整栋建筑如同一座空壳怪物,安静得诡异。
林初桃将定位发给了陈楮英,缩着肩躲在车后,远远跟着。
场馆里没有灯,一片昏暗。
只有庄和真托着蒲一永缓慢前行的脚步声,以及蒲一永昏迷中偶尔踢到东西的响动,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蒲一永忽然醒了,头部剧烈的晕眩感让他恶心到反胃,猛地一口吐在地上。
庄庄和真立刻蹲下去,语气温和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对不起啊,我可能下手有点重了,你还好吗?”
蒲一永双手被绑,努力往后缩,脸色苍白。他瞪着眼前这个脸上带笑、眼神却空洞的人,一点都不想跟他有多余交流。
“你到底想干嘛?”
“两个事。第一个暂时不说,第二个呢……”庄和真笑了一下,“想请你帮个小忙。”
蒲蒲一永喘着粗气,声音发紧。“你真的认识陈楮英?被她抓过哦?有冤情什么的我帮不了你!”
“我真的认识她。”庄和真将他拉起来,眼神里带着某种奇怪的认真。
见他忽然沉默下来,庄和真问“怎么不继续问?”
蒲一永眉头皱起,冷声道:“知道太多死得快。”
庄和真正要拉他继续往前,蒲一永猛地使力,用肩膀将他撞翻,一股脑朝前跑去。
就在这时,林初桃悄悄爬到楼上。
她本来还在犹豫自己会不会太鲁莽,结果一抬头就看到那个叫庄和真的男人正挥着一根铁棍,朝着蒲一永背后扑过去。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出去,抓起展厅边角落里一把金属椅子,用尽全力砸了过去。
“砰!”一声巨响,椅子狠狠砸在庄和真的头上,他吃痛往旁边倒去。
蒲一永本来就被拉得重心不稳,此时一松,整个人往后仰去,后脑勺狠狠撞到扶梯的边角,疼得他闷哼一声,视线发黑。
林初桃一击之后整个人都在发抖,椅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丢下椅子,扑到蒲一永身边,一边替他解开绑带一边又急又气,声音带着哭腔:“你是不是傻!他随便跟你说是楮英姐的朋友你就跟着走?!”
她的眼泪掉个不停,手却不敢停。那根绳子死死勒在蒲一永手腕上,她手忙脚乱地解着,语速也快得失控。
“那种鬼话连幼幼班小朋友都不会信啦!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危险啊!”
蒲一永脸色愈发苍白,想把头稍稍偏过去,别让她看到自己脑后的伤。他靠着墙壁坐下,强撑着声音:“你……你先过去把他绑起来,别让他跑了。”
他慢慢地开口,眼前正哭得一抽一抽的人已经变得模糊。
林初桃看他认真的样子,冲过去一把扯下庄和真风衣上的腰带,吃力地把他拖到柱子边,将反绑在柱子后,系了好几个死结才算放心。
“我已经叫楮英姐他们赶来了。”
她气喘吁吁地回头,刚要说话,却看到蒲一永整个人软着靠到栏杆边,缓缓地往下滑。
“阿一?”她慌了神,冲过去扶他,指尖触到一片湿意。
她的手抖了一下,低头看,掌心一片刺眼的红。
“蒲一永!你……你别吓我!”
她把他放平,脸上全是泪,手哆嗦着轻拍他的脸:“醒醒啦!你不能睡!”
她已经完全慌了,眼泪糊住了视线,只能照着模糊的记忆一边哭一边做着CPR。
她此刻手上根本没什么力,动作又乱又急,却一点都不敢停下。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陈楮英第一个冲了进来,一把将林初桃抱进怀里:“桃子,冷静,没事了,我来了!”
曹曹光砚和医护人员紧随其后,飞快上前检查蒲一永的伤势。
林初桃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人像是掉进了一片没有声音的水里。
她看着曹光砚在自己面前说了很多话,但她一句也听不进去。
见陈楮英捧着她的脸,一遍一遍地重复:“没事了桃子!他没事了!”
“蒲一永他恢复脉搏了!”
那句话像是穿透了水底的窒息感,她猛地睁大眼睛,呛出一口气,拼命呼吸。
她点点头,却怎么都止不住哭。
生理性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一边哭一边喘,好像终于可以情绪失控了。
蒲一永被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警察将庄和真拷走。
她跟在陈楮英和曹光砚身后,一边哭一边气:“蒲一永……这个混蛋,受伤了也不讲……他到底在逞什么强啦!他是怎样啦!……yue……”
说到最后,她猛地干呕了一下,把自己哭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