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隆生又一次离开了。
不同于以往的短暂行踪，这次他将会离开很久。
目的地是大马，那个他曾经与阿May共同生活过的地方。
夜色沉沉，风里夹着湿润的海腥味。
昏黄的路灯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背脊挺直，却无端透出几分孤单。
熙旺和熙蒙默契地跟在他身后，送他到门口。
傅隆生收拾行囊时没有带太多东西，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
可就是这样的背影，却让熙蒙第一次生出陌生感。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少有的犹豫：“干爹，为什么不告诉她？”
傅隆生脚步一顿，背影微微停滞。
半晌，他才慢慢转过头来。那双一向锐利的眼睛此刻多了几分晦暗，似乎在权衡。
他凝视着熙蒙片刻，最终只是意有所指地反问：“有我这样一个做父亲的，难道是好事吗？”
熙蒙怔住。
傅隆生神情淡淡，却在眼角勾出一丝讽刺，像是笑，又像是自嘲，声音低沉沙哑：“她若知道真相，只会因我的存在而感到痛苦。”
话音落下，夜风吹过，带来几分凉意。
熙蒙沉默下来，动了动嘴唇，喉咙却像被堵住一般，说不出话。
傅隆生见他不语，了然地轻轻哼了一声，要笑不笑的样子，却透着掩不住的落寞。
随即转身，像是要一刀斩断话题：“行了，我该走了。”
“干爹！”
熙旺忽然叫住他，声音里带着急切。
他想要解释些什么，眉头皱得死紧，“熙蒙他——”
傅隆生抬手，淡淡一挥，直接打断：“好了。”
他回头望了他们一眼，目光沉稳。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但你们两个做哥哥的，要看好那几个小崽子。别让他们闯出祸来还要我替你们收拾残局，听见没有？”
熙旺张了张口，最后只能重重点头。
他比谁都清楚傅隆生行事的风格，独断、狠绝，从不给人留下回旋余地。
以往干爹也总是会突然消失一段时间，他们从不多问。可这一次，熙旺心里却涌起一种莫名的预感。
这一次，他也许会离开很久很久。
灯光下，他望着傅隆生的背影，鼻尖一酸。
几人里，数他与干爹关系最亲近。
他曾被傅隆生从泥潭里拎起，给了一个新生的机会。
如今要目送他远去，心底不舍之情翻涌，却被他硬生生压下。
傅隆生走到青石台阶边，抬脚欲迈出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了回来。
“对了，”他的目光倏地一冷，声音沉重得像石头压下，“她那个便宜大哥，你们有对策了吗？”
熙蒙神色微变，随后恢复镇定，抬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一抹寒光。
“我已经查到他了。”
他语气冷静，条理分明，“只是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机。我会安排人……解决的。”
傅隆生眼神微敛，似乎在打量他，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无论如何，我要她安然无恙。明白吗？”
最后几个字，每一个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熙蒙与熙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明白。”
夜风吹动几人衣角，傅隆生没有再多说，背影渐渐被黑暗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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