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了？他握着笔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是啊，假得也真是够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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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防盗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合拢，瞬间隔绝了门外那个喧嚣、扭曲、充满窥探欲的世界。苏新皓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里绷紧了一整天的、名为“苏新皓”的弦，终于“嘣”地一声彻底断裂。
他像个被抽掉了骨头的提线木偶，顺着门板滑坐到冰凉的地板上。玄关顶灯惨白的光线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照亮他脸上精心涂抹的舞台妆。厚重的粉底遮盖了原本的肤色，深色的眼影在眼睑下晕开一片刻意加深的阴影，唇色是干燥的裸粉——一张完美符合“忧郁美少年”人设的面具。
可这张面具下面，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地嘶吼着想要挣脱出来。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浴室，踉跄着站到那面巨大的、镶嵌着冰冷灯带的镜子前。镜子里的人影陌生得可怕。刘海依旧沉重地压着额头，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苏新皓死死盯着镜中那个被包装好的商品，胸腔里翻涌着一股强烈的呕吐欲。
他猛地抬起手，粗暴地抓住额前那把碍事的头发，用力将它们拨开，胡乱地别到耳后。光洁的额头和完整的眉眼终于暴露在刺眼的光线下。然后，他咧开嘴。
嘴角僵硬地向上提起，拉扯着面部肌肉。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笑容，扭曲地出现在镜子里，比哭还难看。
苏新皓“笑……苏新皓……笑出来”
他对着镜子，声音沙哑地命令自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干裂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苏新皓“你给我笑出来啊……”
他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试图唤醒那些早已麻木的面部神经。嘴角艰难地向上扯，眼角却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他努力回忆着记忆里那种发自内心的、阳光晒在皮肤上的暖洋洋的感觉，那种在棒球场上挥棒击中球心时浑身血液沸腾的畅快，那种什么都不用想、只是单纯大笑的滋味……
好遥远。
苏新皓“呵”
一声短促、干涩的气音从喉咙里逸出，随即被巨大的疲惫吞没。他放弃了。肩膀垮塌下来，整个人脱力般靠在冰冷的洗手台上。镜子里，那个顶着凌乱头发、眼神茫然而空洞的年轻人，像一个被掏空灵魂的躯壳。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凉的陶瓷台面边缘，直到指节泛白。
就在这时，搁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屏幕猝然亮起，刺破了浴室里死水般的沉寂。是团队群聊的通知，队长朱志鑫发来的。
【紧急通知：所有人，30分钟后公司会议室集合。高层紧急会议，务必准时！】
后面跟着三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苏新皓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胃里那股一直翻腾的恶心感骤然加剧，直冲喉咙口。他一把捂住嘴，踉跄着冲到马桶边，猛地弯下腰。
苏新皓“呕”
剧烈的干呕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食道。他撑着冰冷的马桶边缘，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高层紧急会议？在这个节骨眼？一种冰冷的、不祥的预感像毒蛇一样顺着脊椎缠绕上来，越收越紧。他抬起手背，用力擦掉嘴角的苦涩液体，镜子里映出他惨白如纸的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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