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件用最上等的云锦缝制的披风,内里絮着柔软的丝棉,领口袖边绣着栩栩如生的熊猫图案和慈安堂的徽记。针脚细密,倾注了无数心意。披风下压着一本厚厚的册子,里面是慈安堂所有孩子和受助者按下的手印和写下的祝福。
许诺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接过披风,紧紧抱在怀里,又拿起那本册子,指尖拂过那些稚嫩或粗糙的手印和歪歪扭扭的字迹,泣不成声。她蹲下身,一一拥抱那些眼含泪光的孩子。
左航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深眸中也泛起一丝动容的波澜。他对着李婉和孩子们,郑重地拱手一礼。这一礼,是对许诺十年心血的尊重,也是对这份纯粹情谊的感念。
马车终于缓缓启动,驶离了长安城巍峨的城门,碾过厚厚的积雪,驶向南方温暖湿润、山明水秀的未知之地。许诺裹着那件温暖的熊猫披风,靠在左航肩头,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城郭轮廓,心中百感交集。
这座城,曾是她穿越而来惊恐绝望的牢笼,也曾是她与左航并肩作战、历经风雨的战场,最终,却成了她留下最深羁绊与最美好回忆的地方。
左航“舍不得?”
左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许诺收回目光,仰头看着他线条冷硬却无比安心的侧脸,摇了摇头,嘴角扬起明媚而释然的笑容:
许诺“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
许诺“长安很好,但我们的家,在更远的地方,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左航低头,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无声地回应。他揽紧她,目光投向马车前进的方向,那里有他承诺给她的、没有权谋倾轧、只有山水星月的余生。
数月后,江南某处临湖的山庄。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山庄深处,一座比长安旧居更为宏大、更为精妙的琉璃建筑静静矗立。全新的星穹阁,穹顶更高,星图更全,运行更精妙。幽蓝深邃的光芒如同实质的海洋,温柔地包裹着阁内的一切。
许诺穿着舒适的寝衣,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仰着头,痴迷地望着缓缓旋转的浩瀚星河。十年光阴,她的面容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但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明亮,盛满了对这片星空的热爱。
左航端着一碟新制的、铺满核桃仁的蜂蜜枣糕走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或者,是那份永不磨灭的生机与爱意滋养了她。他将枣糕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走到她身后,自然而然地环住她的腰。
左航“看什么呢?”
他低声问,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许诺“看我们的星星啊。”
许诺放松地靠在他怀里,指着穹顶上一处格外明亮的星群。
许诺“你看那里,像不像我们第一次在星穹阁里,你指给我看的那个勺子?北斗星……”
左航“嗯。”
左航应着,目光却落在她耳后新添的一根银丝上,心中一片宁静的满足。他拿起一块枣糕,递到她嘴边。
许诺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像只慵懒的猫。她转过身,双臂环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微凉的唇。这个吻,缠绵而悠长,带着岁月沉淀的默契与深入骨髓的爱恋。
许诺“左航,”
吻毕,许诺额头抵着他的,鼻尖蹭着他的鼻尖,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和无比的认真。
许诺“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还会想,这一切是不是一场梦……梦醒了,我还是那个被物理作业逼疯的高中生许诺,你……还是那个欠我三本作业的后桌左航……”
左航的心猛地一紧,手臂收得更用力,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许诺“可是,”
许诺感受到他的紧张,轻笑着安抚,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穿越两世、阅尽千帆后的通透与坚定。
许诺“就算真的是梦,我也宁愿永远不要醒。”
许诺“因为在这个梦里,我遇见了最好的你。”
许诺“我们一起看过长安的雪,看过朱雀大街的花灯,看过朝堂的腥风血雨,也看过这星穹之下永恒的宁静……”
许诺“我们爱过,痛过,挣扎过,也最终牢牢握住了彼此的手。”
许诺“左航,”
她捧起他的脸,望进他深邃如星海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
许诺“两世为人,唯你不负。”
许诺“星河为证,此心永驻。”
左航深深地看着她,看着这个照亮了他冰冷生命、让他甘愿放弃一切、也最终给了他整个世界的女人。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个低沉而无比郑重的承诺,融入这片永恒的星光:
左航“诺诺,我在。”
左航“此生,来世,永生永世。”
左航“星穹不灭,此诺不休。”
他再次吻住她,用尽所有的温柔与力量。幽蓝的星光在他们周身流淌、旋转,将相拥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光滑的琉璃壁上,如同宇宙间最永恒、最紧密的双子星。
阁外,江南的夜风温柔地拂过湖面,带来湿润的花香。更远处,长安城的灯火与喧嚣,已与他们无关。
他们的世界,只剩下彼此。
和这片,独属于他们的、永不落幕的浩瀚星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