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与他为伍,她可能活不过今晚。
严浩翔看她低眉敛目的样子,瓷白的脸上看不出害怕,也看不出感激,只有一片沉静的审度。他忽然觉得这江南闺秀有点意思,不像表面上那么娇弱可欺。
严浩翔“喂,”
他开口,打破沉寂。
严浩翔“本将军救了你一命,还搭上了清白名声,你就没什么表示?”
余媛抬眼。
余媛“将军想要什么表示?”
严浩翔朝她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他低下头,目光落在她依旧没什么血色的唇上,眼神幽深了些许。
余媛袖中的手猛地收紧,心跳漏了一拍,却强迫自己站在原地,没有后退。
他看了片刻,忽然抬起手,不是碰她,而是用指节轻轻蹭掉她脸颊旁一抹不知何时沾上的、极细小的灰尘。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糙。
严浩翔“先欠着。”
他收回手,语气随意,眼神却锐利。
严浩翔“余大小姐这么聪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说完,他不等余媛反应,转身大步就往外走,玄色披风在身后扬起一道利落的弧线。
走到门口,他却又停住,半侧过身,阳光勾勒出他流畅的下颌线。
严浩翔“对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严浩翔“及笄快乐啊,余媛。”
严浩翔“从现在起,你可真得‘事事顺遂,平安喜乐’了——”
他拖长了调子。
严浩翔“毕竟,你的‘平安’,现在归我管了。”
身影消失在门外廊下,脚步声渐远。
偏厅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余媛一个人,对着满地碎玉和空寂。
窗外隐约的笙歌笑语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她慢慢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自己被蹂躏过的唇瓣,又很快放下。
眼底最后一点波澜彻底沉寂下去,变得深不见底。
她缓缓蹲下身,拾起一块最大的碎簪,冰冷的锐角硌着掌心。
良久,一声极轻、几乎听不见的低语逸出唇缝。
余媛“共犯……么?”
碎玉的冷硬硌在掌心,那点尖锐的痛楚让余媛混沌的思绪清晰起来。
窗外宾客的谈笑隐隐约约,更衬得这偏厅如同被无形屏障隔绝开的孤岛。她慢慢站起身,裙裾拂过地上狼藉,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兄长……真的要她死。用陛下属意的毒,在她及笄这日。为什么?因为她察觉了什么?还是她本身,就成了阻碍兄长更进一步、向陛下表忠心的绊脚石?十数年相依为命的温情,原来是糊在刀尖上的蜜糖,舔尽了,便只剩穿肠破肚的锋利。
而严浩翔……
那个吻的触感还烙在唇上,带着不容置疑的侵略和一股……沙场的铁腥气。他把她拖下水,粗暴地划定了阵营。共犯。好一个共犯。他需要她这个“江南首富之女”的身份做什么?对抗陛下的猜忌?还是反过来,利用她钳制兄长?
心口像是被冰碴子填满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寒气。她谁都不能信。
脚步声去而复返,轻而稳,停在了门口。
余媛没有回头,指尖却微微蜷缩,将那块碎玉攥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