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半真半假,将自己摘得干净,却精准地将线索抛向了慈安堂,抛向了常德贵,甚至隐隐指向了南疆毒物的来源!那账册残页和脚印,自然是她让忠伯连夜精心“制作”的。黑水巷的当铺,本就是三教九流之地,丢点东西再正常不过。
影卫捏着那块残页,指节泛白。他沉默了片刻,厅内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冷,却多了些别的东西。
“余小姐,倒是……心思缜密。”
不知是赞是讽。
余媛垂下头。
余媛“民女只是尽本分,不敢让陛下赏赐之物流落在外,更不敢纵容贼人逍遥法外。”
影卫将残页仔细收好,深深看了余媛一眼,那目光似乎要穿透她这副柔弱顺从的皮囊。
“此事,影卫司会接手。”
他最终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余府内查即可停止,不必再报官。今日之事,若在外听到半点风声……”
他没有说完,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余媛“民女明白。”
余媛恭顺应道。
影卫不再多言,转身带着人大步离去,甲胄声很快消失在府门外。
直到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彻底消失,厅内跪着的下人才敢喘口大气,个个面色如土。
余媛慢慢直起身,脸上那点惊惧惶恐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平静。她抬手,轻轻抚过颈间衣物下那枚平安扣的轮廓。
第一步,成了。祸水东引,将陛下的疑心之火,引向慈安堂,引向常德贵。至于能烧多大,能烧出什么,就看后续了。
她转身,正准备回后院,一个小厮又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都变了调。
“小姐!严……严将军来了!说是……说是听闻大公子病重,特来探视!已经……已经快到二门了!”
余媛眉心几不可查地一蹙。严浩翔?他这个时候来探视?是真探视,还是来看戏,或者……另有所图?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脸上重新挂起温婉得体的浅笑,迎了出去。
刚走到二门影壁处,便见严浩翔一身墨色常服,大步流星地走来,身后只跟着一个亲兵,手里捧着几个锦盒,看起来倒真像是来探病的。
他看见余媛,脚步未停,脸上已扬起那副惯常的、带着几分嚣张几分戏谑的笑容,虎牙尖尖。
严浩翔“余大小姐,早啊!听说宇涵兄病得不轻?我这心里实在是挂念,特意寻了些老参灵芝过来,聊表心意。”
他话说得漂亮,眼神却毫不客气地在余媛身上扫视,像是在评估一件有趣的物品,最后落在她略显疲惫却依旧平静的脸上,笑意更深了些。
余媛“有劳将军挂心,兄长刚服了药睡下。”
余媛敛衽行礼,语气疏离而客气。
余媛“将军厚礼,余府心领了,只是兄长病中,实在不便见客。”
严浩翔“睡下了?”
严浩翔挑眉,似乎有些遗憾,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朝前又走了两步,逼近余媛,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
严浩翔“是真睡了,还是……没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