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网中的量角器

\[正文内容\]

月光像被筛子滤过似的，从仓库天窗的菱形网格里漏下来，在苏晚脚边投下蛛网状的影子。她蹲在一卷再生纤维旁边，工具包的金属扣反射着冷光。刚才庆功宴的香槟酒气还黏在婚纱下摆，混着血腥味发酵成一种奇怪的甜腥。

"见鬼了......"她咬着创可贴边缘，手指在包里翻找钢笔。那支该死的钢笔明明掉在展台边，现在却像长了腿似的滚到货架最深处。

金属货架突然震颤起来。苏晚抬头，看见钢笔自己从缝隙里滑出来，笔尖在地上划出细小的火花。它停在月光与阴影交界处，突然投射出一幅全息设计图——正是她三个月前被偷的初稿《茧》，但署名处赫然是陈墨的签名。

"连抄袭都慢半拍。"阴影里传来个声音。陆远舟从货架后走出来，西装第三颗纽扣上的量角器晃得她眼花，"陈师兄要是知道你这么惦记他——"

苏晚抓起钢笔砸过去："这日期你怎么解释！"投影右下角显示创作时间是去年深秋，比陈墨提交的早了整整两周。

陆远舟偏头躲开，钢笔撞在货架上弹回来，突然悬浮在空中疯狂旋转。碎瓷片手链跟着震颤，苏晚感觉手腕像被无数根针扎着。她看见陆远舟的睫毛又开始高频颤动，比平时毒舌时抖得更厉害。

"小心！"他突然扑过来。苏晚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咔"地落下个金属笼子。电磁锁启动的嗡嗡声里，她听见陆远舟闷哼一声——笼子边缘刮破了他后背的衬衫。

两人被关在不到两平米的笼子里。苏晚的后背紧贴金属网，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爬。陆远舟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按着后背伤口。血腥味混着他身上的雪松香，让苏晚想起孤儿院那年冬天的壁炉。

"别动！你衬衫......"她看见血渍在布料上晕开，形状像只展翅的蝴蝶。碎瓷片突然全部立起来，在空中拼出北纬48°51'的坐标。

陆远舟一把攥住她手腕："闭嘴！那只是个......"话没说完，两人同时僵住了。苏晚的创可贴不知何时脱落了，伤口正对着他衬衫破口，月光下能看见两道伤痕轮廓完美重合。

笼子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苏晚能数清陆远舟睫毛抖动的次数，他呼出的气拂过她鼻尖，带着威士忌的苦涩。最可怕的是她居然在数心跳——不是自己的，是隔着三十厘米都能感觉到的，对方胸腔的震动。

"三百七十四。"陆远舟突然说。

"什么？"

"你睫毛颤动的次数。"他松开她手腕，"比上次发布会多了一百零三下。"

顶灯突然爆闪三下。金属笼"咔"地弹开时，苏晚差点栽进陆远舟怀里。她慌忙后退，工具包里的金属丝突然窜出来，在空中自动编织成蛛网形状，网心正是那个坐标。

陆远舟弯腰捡起钢笔，袖口擦过她手背："明天协会见。"

"带着你的量角器滚远点。"苏晚把发烫的纽扣藏进手心，转身时听见布料撕裂声——她的婚纱下摆勾住了他皮带扣。

两人背对背僵持了几秒。远处突然传来林小满的尖叫，色卡本燃烧的蓝火映在仓库玻璃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未完待续\]林小满的尖叫像玻璃碎片划破夜空，苏晚猛地转身，婚纱下摆"刺啦"撕裂。陆远舟的皮带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上面沾着半片她的蕾丝花边。

"你故意的？"苏晚攥着撕裂的裙角，金属丝蛛网在她背后剧烈震颤，坐标数字开始扭曲变形。

陆远舟慢条斯理解下皮带扣，突然抓住她手腕按在货架上。苏晚的碎瓷片手链瞬间发烫，烫得她倒抽冷气——那些瓷片正疯狂旋转，拼出新的数字：23:59。

"听着。"他声音压得极低，呼吸喷在她耳后激起一片战栗，"陈墨的签名是假的，但钢笔里的追踪程序是真的。"

仓库顶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苏晚感觉有冰凉的东西滑进她掌心——是那枚量角器纽扣，正在她手里高频震动。远处传来色卡燃烧的噼啪声，蓝火映出陆远舟绷紧的下颌线。

"现在跑还来得及。"他松开她时，皮带扣突然弹开，金属碰撞声里混着电磁锁重新启动的嗡鸣。苏晚看见他白衬衫后背的血迹已经凝固成蝴蝶形状，和她手指结痂的伤口一模一样。

金属蛛网突然收缩成光点，坐标数字"啪"地炸成蓝色火星。苏晚抓起工具包冲向声源处，听见陆远舟在身后冷笑："你以为林小满真是来救你的？"

货架尽头，林小满的色卡本在蓝火中翻飞，每张燃烧的色卡都映出陈墨的脸。苏晚的钢笔突然从包里跳出来，在空中划出血色轨迹——那根本不是墨水，是她刚才蹭在笔尖上的血。

"晚晚快走！"林小满扑过来时，燃烧的色卡突然组成牢笼。苏晚被推得踉跄后退，后背撞进带着雪松香气的怀抱。陆远舟单手接住她，另一只手攥住飞来的色卡，火焰在他掌心诡异地静止。

整个仓库开始旋转。苏晚看见自己的碎瓷片悬浮成钟表形状，而陆远舟的量角器纽扣正在她手心发烫到近乎燃烧。最后一盏应急灯爆裂的瞬间，她听见他在耳边说："记住，午夜前找到真正的《茧》。"

黑暗吞没一切时，苏晚的婚纱突然无风自动。她摸到裙撑里藏着的东西——那不是裙撑，是卷被撕碎的设计图，每片碎纸上都画着半只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