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月光被彩色玻璃切碎成蝴蝶形状的光斑,落在钟楼铁门的铜锁上。苏晚手腕上的碎瓷片手链突然绷直,像指南针似的指向锁眼。她扯了扯撕裂的婚纱下摆,金属丝从破口里钻出来,在空气里抖成发亮的细线。
"这又是你的什么变态设计实验?"她扭头瞪陆远舟,发现这人正用纽扣量角器测量门框倾斜度,西装后背的血迹已经干涸成褐色的蝶翼。
陆远舟睫毛颤了七下——苏晚莫名其妙数得清清楚楚——才慢悠悠开口:"如果我说是救你,睫毛会少颤几下吗?"他突然抓住她手腕按在铜锁上,碎瓷片"叮"地嵌进锁眼,"二十三点五十五分,你还有五分钟犹豫要不要信我。"
金属丝突然自己扭成钥匙形状。苏晚猛地抽手,手腕却被他攥得更紧。月光下两人影子交叠成完整的蝴蝶,她这才发现陆远舟左手无名指有道疤,和她的一模一样。
"放手!"她抬脚踹门,金属丝钥匙"咔嗒"转开锁芯。铁门吱呀作响的瞬间,钟楼顶的残钟突然自鸣,震得碎瓷片手链疯狂跳动。陆远舟拽着她扑进室内,身后铁门"轰"地闭合,气浪掀飞了他量角器纽扣。
黑暗中有齿轮开始转动。苏晚摸到满手铁锈,婚纱金属丝突然被无形力量拽向前方。她踉跄几步撞上冰冷的金属表面,指腹摸到齿轮凹槽里的刻痕——是行小字:当蝴蝶振翅时。
"你二十岁就设计反重力裙,现在沦落到偷我的创意?"她扯出几根金属丝卡进齿轮,借着手链的微光看见整个墙面都是停滞的巨型齿轮组。最中央的主齿轮上,用红漆画着和她设计稿上相同的破茧符号。
陆远舟的声音从背后贴上来:"别动。"他右手越过她肩膀按住齿轮,雪松混着血腥味笼罩住她,"这个转速会切掉你左手。"他呼吸喷在她耳后,激起一片战栗。苏晚突然发现主齿轮边缘有新鲜血迹,而自己无名指的旧伤正在发烫。
齿轮"嘎吱"转动,掉落的铁锈在空中组成全息投影。苏晚看到《茧》的设计图碎片闪过,突然有段记忆撞进脑海——孤儿院火灾那晚,有人抓着她的手在图纸上画蝴蝶翅膀。
"三百七十四。"陆远舟突然说。
"什么?"
"你睫毛颤动的次数。"他松开她往齿轮组深处走,"比上次发布会多了一百零三下。"
苏晚正要反驳,整面齿轮墙突然坍塌。陆远舟拽着她滚进墙后通道时,她听见布料撕裂声——他的西装袖口勾住了她婚纱的蕾丝。两人在斜坡上翻滚,碎瓷片手链与量角器纽扣碰撞出蓝色火花。
地下档案室的门是用老式纺车改的。苏晚喘着气爬起来,看见燃烧色卡的蓝火映亮墙上的儿童涂鸦。褪色的蜡笔画里,两个小孩蹲在纺织机前,一个在画蝴蝶,一个在用量角器测角度。
"为什么..."她声音发颤,"你后背的伤和我在同一天?"
陆远舟正在查看档案柜,闻言睫毛剧烈颤动。他突然毒舌:"现在讨论这个?你婚纱的破洞在嘲笑我的量角器。"但苏晚看见他手指在抖,捏着的档案袋边缘已经皱成波浪形。
她抓起几片燃烧色卡扔向档案柜。蓝火窜起的瞬间,整面墙的涂鸦活了过来。蜡笔线条重组出火灾场景:浓烟中有个男孩背着小女孩冲出火场,女孩手腕的碎瓷片划伤了男孩后背。
碎瓷片手链突然飞向档案柜顶层。苏晚踮脚去够,婚纱金属丝却缠住了陆远舟的皮带扣。两人同时踉跄,她后脑勺撞在他胸口,听见两颗心脏以相同频率狂跳。柜顶的铁盒轰然坠落,陆远舟转身护住她,铁盒边缘在他右肩划出伤口——和左肩旧伤对称,像完整的蝴蝶翅膀。
"看够了吗?"他声音沙哑,"这道疤比我的毒舌还精彩?"但苏晚看见他转身时,偷偷把半片染血瓷片塞进了西装内袋。
铁盒里的《茧》原稿已经霉变。苏晚展开图纸时,碎瓷片突然拼出北纬48°51'的坐标。图纸背面有行陌生字迹:"第三个评委在等你们"——墨迹新鲜得像刚写的。
钟楼顶突然传来爆炸声。陆远舟抓起她就跑,燃烧的色卡从通风管涌进来,每张都映着陈墨的脸。苏晚的钢笔从包里跳出来,在墙上划出血色轨迹:23:59。
"你以为林小满真是来救你的?"陆远舟踹开通往地面的暗门,月光照见他后背新旧伤痕组成的蝴蝶。苏晚低头看自己手指的疤,突然被拽进记忆漩涡——十年前火灾夜,有人把星空胸针塞进她手心说:"别怕,蝴蝶破茧时要先折断翅膀。"
\[未完待续\]苏晚的指尖刚触到原稿背面的坐标,整张纸突然在她掌心燃烧起来。蓝火舔舐着霉斑却没有烧毁纸张,反而将北纬48°51'的坐标烙进她掌纹。陆远舟一把扣住她手腕,量角器纽扣"咔"地卡进她脉搏凹陷处。
"松手!"她甩开时撞翻了档案柜,几十本设计年鉴哗啦倾泻。某页夹着的照片滑到她脚边——十年前的时装周后台,穿星空裙的少女被镜头截去了半边身影,而照片边缘有只骨节分明的手正调整量角器肩带。
陆远舟突然单膝跪地捡起照片,西装裤擦过她裸露的脚踝。"原来你那时候就会偷拍。"他声音发紧,手指在照片边缘掐出褶皱,"可惜没拍到更精彩的部分。"
档案室顶灯突然爆裂。借着最后一点亮光,苏晚看见他喉结动了三次——和她每次撒谎时的小动作分毫不差。碎瓷片手链突然绷直指向通风管,金属丝从她婚纱裂缝里钻出,在空气中拼出"23:59"的荧光数字。
"林小满的警告从来不会迟到。"陆远舟拽着她冲向消防通道时,整面墙的儿童涂鸦突然渗出鲜血。蜡笔线条扭曲成燃烧的纺织机,浓烟中浮现出陈墨戴着评委胸针的脸。
苏晚的钢笔突然刺破手包扎进他手臂。陆远舟闷哼一声,却抓着她手腕按在消防栓玻璃上:"数三下。"他呼吸喷在她耳后激起细小的战栗,"一。"
碎瓷片手链突然开始高频振动。
"二。"
通风管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
玻璃爆裂的瞬间陆远舟把她推进通道,自己却被飞溅的碎片划破颈侧。鲜血顺着量角器纽扣滴在苏晚锁骨上,烫得她一个激灵。黑暗中他忽然贴近:"第三次了。"
"什么?"
"你为我心跳加速的次数。"他擦着她耳垂低语,同时将染血的瓷片塞进她婚纱暗袋。
消防通道尽头是废弃的纺织车间。月光透过残破的屋顶,将二十台沉默的纺车照成森白骨殖。苏晚的金属丝突然全部立起,指向车间中央那台覆盖着白布的机器。
陆远舟的后背伤口又开始渗血。他解开西装扣子时,苏晚看见他衬衫内袋露出半截燃烧色卡——正是孤儿院火灾那天的日期。
"别碰那台机器。"他声音突然失了嘲讽,伸手时无名指旧伤崩裂,血珠滴在纺车轮轴上。机器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白布滑落露出改装过的评委会徽章。
苏晚的碎瓷片突然飞向机器控制台。她扑过去时听见陆远舟在背后喊:"苏晚!"这是七年来他第一次完整叫她的名字。
控制台屏幕亮起北纬48°51'的坐标,同时弹出十年前的邮件草稿:「茧房计划第三阶段,当两只蝴蝶的伤痕重合时——」
邮件末尾被血迹模糊。苏晚转头看见陆远舟站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他背后旧伤新伤组成的蝴蝶正在渗血,和她无名指灼烧般的旧伤产生共振。
车间的纺锤突然全部自转起来。二十束棉线同时射向苏晚的婚纱,将她拽向机器顶部的钢针。陆远舟的量角器纽扣全部弹射而出,在空中划出精准的抛物线割断棉线。
最后一根线断裂时,苏晚跌进满是雪松香气的怀抱。陆远舟接住她的同时,机器吐出张泛黄的照片:七岁的她和他蹲在纺织机前,共同绘制着后来成为《茧》雏形的蝴蝶翅膀。
"现在信我了吗?"他松开她时,悄悄把染血的瓷片换进了自己口袋。车间外传来林小满特有的胡椒味警报声,而机器屏幕上的倒计时停在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