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灵回西院时，见王林已在院中候着。
“阿林，走吧。”
“嗯。”王林应着，目光却未从她脸上移开。
“总看我做什么？脸上沾了东西？”林灵摸着脸疑惑问。
王林摇头，抬手召出蚊兽。
二人乘上蚊兽，朝赵国方向飞去。
七天后
他们回到了恒岳派——不过现在得叫玄道宗了，因为恒岳派早就和玄道宗合并成一个门派了。
这里是王林踏入仙门的最初地方，也是她和他第一次遇见的地方。
蚊兽振翅落在广场石台上时，惊起一片盘旋的白鸽。
底下弟子们见状纷纷围拢，为首的紫白相间道袍弟子踏前半步，拱手拘礼：“晚辈玄道宗弟子陈宁，拜见两位前辈。”
他垂眸盯着地面青石板的裂缝，声线发紧：“不知前辈驾临我宗，所为何事？”
林灵闻言失笑，远处忽传来一声喝止：“不得对师叔无礼！”
待那声音的主人赶到广场，身着紫衣道袍的中年男人已快步上前，眼中泛起笑意：“师姐你可算回来了，师傅他老人家整日念叨着你呢。”
“师傅他老人家可安好？”林灵笑意盈盈地问。
“安好，安好。”
围拢的弟子们窃窃私语起来：“这就是那位外出历练的师叔？”
“听说几百年前就离宗了呢。”
“可...我怎么看不出师叔的修为？”
一个弟子摸着下巴琢磨：“多半是化神期吧。”
“哇！师叔太厉害了！”女弟子满眼崇拜。
“旁边那位是谁呀？好俊朗！”
“莫不是师叔的道侣？”
弟子们的议论声一句不落地传入林灵耳中，称呼林灵师姐的中年人安易阳终于忍不住，朝众人斥道：“功课做完了？结丹了吗？灵兽喂了没？围在这儿瞎嚷嚷什么，还不快滚！”
弟子们吓得如惊弓之鸟，生怕下一秒就被罚去后山面壁，慌忙作鸟兽散。
安易阳拱手笑道：“师姐勿怪，这些小辈从未见过您，难免心生好奇，还望师姐莫与他们计较。”
林灵抬手虚扶道：“无妨，离宗数百年，宗门后辈眼生也是常情，不必介怀。”
安易阳颔首，目光落向林灵身侧的青衫男子：“这位前辈是？”
他是我的道侣，王林。”林灵话音未落，身旁人已淡淡应声。
安易阳连忙整衣肃容：“王前辈。”
王林只淡淡应了声“嗯”，便不再多言，目光却未从林灵面上移开。
林灵悄然看向身旁人，自从她从李慕婉洞府归来，这一路他总这般沉默着，明明目光灼人，偏生不肯吐露半字心思，倒叫她瞧着有些莫名的心慌。
“师姐可要去见见师傅他老人家？”安易阳
“自是要去的，”林灵望着宗门飞檐道，“待我回住处整顿片刻，便去拜见师傅。”
“那师弟便不打扰了。”安易阳躬身一礼，袍角带起细碎金光，转身汇入往来的弟子人流中。
林灵望着熟悉的广场石径，忽而侧首问身旁人：“阿林可还记得这里？”
“自然记得，”王林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纹路，“当年你的目光太过灼人，叫我如何忘得掉。”
林灵眼波流转：“那时我刚穿来这世界，对于‘主角’的你自然多瞧了几眼。”
两人又去了后山，在当年放千足蜈蚣的地方待了会儿，随后回到林灵很久没住的洞府。
“阿林且歇片刻，我先去拜见师傅，”她替他理了理微乱的衣摆，“待回来便同你去修魔海瞧瞧旧居。”说罢莲步轻移，转瞬消失在洞外藤萝间。
王林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唇角尚残留着温柔弧度，待那抹倩影彻底不见，眼底骤然凝起寒霜。他对着虚空低语，声线冷得似能冻结空气：“你的交易我应了，但若是敢再动灵儿分毫，纵你是天道化身，我也不惜掀翻这方世界，让你再尝一次寂灭之苦。”
“成交。”空灵话音骤起骤灭，似融于山间流岚。
———
修魔海
二人乘骑的蚊兽振翅划破海面，墨色波涛翻涌间，当年栖身的洞府已在化雾中若隐若现。林灵望着漫海升腾的乳白雾气，忽的想起离去那日也是这般景象——潮雾裹着腥风掠过礁石，将她转身时的决绝都溶进了海天交界处。
“化雾了。”她指尖拂过化水的雾，看那雾气如灵蛇般缠绕舟身，“倒像是天地特意布下的重逢布景。”
王林握住她微凉的手，眼底映着雾中洞府的轮廓：“或许这方天地，也在替我们记着些什么。”
修魔海的洞府早已残破不堪。林灵望着眼前断壁残垣，轻轻说：“到底还是变了样。”
“它没有变。”王林捏了个法诀，破旧的洞府一下子就变回了昔日的样子。
林灵眸中亮起惊喜的光，提着裙摆便跑进洞府。
指尖依次拂过石榻、丹炉与墙上悬挂的七星灯：“真的......和当年一模一样，连案头这盆忘忧草的摆设都分毫不差！”她蹲下身轻触地面的青石板，那里还留着当年炼药时不慎烫出的月牙形焦痕。
王林垂眸望着她发亮的眼睛，指尖几不可察地替她拂去鬓角沾的雾珠：“若你喜欢，便在此多住些时日。”
“真的吗？”林灵仰头看他，发间玉簪随动作轻晃，映得那双杏眼更似浸了水光。
他颔首，指尖拂过她发梢：“自然。”
转眼她便雀跃着在洞府里忙开，将当年王林送的冰魄花插进水盂，又把叠好的云锦被褥铺陈在石榻上，连案头那盆忘忧草都被她转了方向，好让叶片能晒到晨间透过石窗的第一缕光。
身后的人影默默布下结界，将海风里的咸涩都隔在了洞府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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